公然,通往御花圃的最后一道宫门一过,面前便呈现了一片灯海,甬道两侧的树枝上,尖峭的山石上,阁楼亭榭的飞檐上,到处挂满了各色百般的花灯,流光溢彩,交相辉映。这些花灯俱是御前所制,其富丽豪侈实非官方可比,金丝为骨,蚕绢为面,也不知破钞了多少银两。本来一到夜晚就乌黑一片的御花圃,现在端的堪比灯火透明的乾清宫正殿了。

安然被他这么一说,也提心吊胆起来,只因他晓得陆文远的心肠虽软,原则却不软,本身认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没准真能为了哀鸿做出抗旨的事来,可抗旨倒是要掉脑袋的。安然不由严峻兮兮地盯住了陆文远,等候他的反应。

陆文远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是啊,那些哀鸿实在不幸,寒冬腊月的,衣不蔽体,食不充饥,这几日来我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在我面前,内心真是难受得紧,恨不得他们能扑上来骂我打我,喊我狗官才气聊解心头之愧。偏他们还不如此,只要获得一点布施,哪怕是分到一捆遮寒的烂稻草,都要感激涕零一番。”说着,又垂垂红了眼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恨声道:“只怪我无能,不能劝谏皇上广施恩德罢了。”

安然看不出眼色,赖皮道:“少爷你得先承诺我不活力。”

这一日,陆文远又去城外施助哀鸿。他所用的银钱,都是之前本身攒下,或升官时皇上赏的。另有些是傅潜、赵咏宁、严庸、沈纶等人得知真相后帮助的,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底子处理不了题目。

两人合计了没一会儿,陆文远就从外头返来了,公然是眉头舒展,面色不善。在安然的奉侍下脱了大氅,便坐在桌边闷头喝茶。

傅潜见他如此,更是不敢明说,只一味跟着感喟:“陆兄也别太自责了,毕竟该做的都已做尽,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世人不敢怠慢,谦让了一番,便按着品级大小顺次跟着往内宫里走去。陆文远走在最前面,重视到那御前寺人手中所执灯笼,并不是浅显的六角宫灯,而是颠末繁复装潢的御用花灯,便知天子今晚约莫又要浪费一番了。

傅潜一惊,赶紧赔笑道:“没有没有。你明天又去城外帮忙哀鸿了?”

只见陆文远公然皱起了眉头,目光炯炯,似是果断了甚么似的,两颊都跟着出现微红。但是凝神了半晌,却又垂垂沉着,半垂了视线,规复到以往平和的神采,淡淡道:“不会,我去就是。”

安然气得狠狠剜了傅潜一眼,只好本身切身上阵,撸胳膊挽袖子地替陆文远捏起了肩膀:“少爷,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活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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