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本身的血肉之躯,最后走回她娘亲的故里。
她叫李囡囡。娘亲是浣衣局卑贱的宫女,父亲倒是九五至尊的天子。一次喝醉了御酒,见得娘亲面貌和常妃有几分类似,便胡涂中,有了她。
春雨淅沥,绵绵不断,腔调打在枝头初绽的桃朵儿上,也打在李建熙的的赤足上。
春雨如牛毛,湿透了衣衫。李建熙冷得直颤抖,眉间的死灰又浓了分,却有桃朵儿般的笑从唇角氤氲开来。
……
今后浣衣局多了个小婢女。
李建熙在泥泞的官道上跌跌撞撞地走着,神采愈发惨白,目光愈发涣散,唯独记得脚步是朝着向南走,几万里的迢迢金陵远。
如果说娘亲给了她这条命,现在她便把这条命还给娘亲。
“快来看小贱人打滚……小贱蹄子学驴打滚哩……”
“娘……娘……我返来了……娘……”李建熙低声呢喃,神态不清如同梦话,但是荒忽的眸底却绽放出最后的和顺,如同才牙牙学语的孩童。
曾经的大魏公主,现在只像个乞丐。乃至比乞丐还不如。
娘亲向来不束缚她的行动。她嫌弃浣衣局的脏龊,整日整夜地跑出去玩,羡慕大明宫的繁华,不肯意回家,娘亲只会带着惭愧丁宁一句话。
“朕当年一时胡涂,如何就有了你来……”
只求娘亲您返来。
她单独一人在城郊官道上走着,浑身衣衫褴褛,凝着发黑的污垢,都分不清曾经的红锦绿缎,一双绣鞋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就赤着个脚,玉足也是结了寸厚的泥盖。
……
还你。
“我家囡囡脸如桃花,聪明机警,此后才嫁得好郎君。”
她的“皇姐”们常送她含有砒霜的“好吃玩意儿”。剂量都被拿捏得很好,不会要命,却足以痛不欲生。
她好久未曾记起了。娘亲是吴越人。
唯有娘亲是独一的安宁。浣衣局前面那潮湿狭小的柴房,是她独一能够笑的处所。
大魏却没有多个公主。
一步步,向南行。她正沿着朝南的官道,走向吴越,靠近金陵。
娘亲唤她。
她太久都没有唤过“娘”了。
“终归是女人家,就算前提差点,也要打扮得标致些。”
娘亲攒了其他宫女不要的破布屑,一点点地拼集,重新裁剪补缀,给她做花花绿绿的百家衣,竟也能十天分歧样的换着穿。
……
但是如许的李建熙却笑了。
“娘。我返来了。”李建熙伸脱手,想要触碰阿谁女子,却感觉面前一阵发黑,然后双腿兀地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