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书来!”
孔耀辉略难堪的点头。
就有大妗子笑道:“外甥来了!快与你姥爷叩首,好讨红包!”
孟豫章转头一看,见是二哥孟豫然,忙做了一个揖道:“见过二哥。”
提着礼品,带着小厮儿,骑着高头大马穿了半个都城方到孔家。孔家清贵,门上也无门房。年下开着大门,偶或有主子穿越来往。孟豫章跳上马来,抬脚而入。直至正房,见外祖一家人团团围坐闲话家常,恰一副夏季嫡亲图。一阵暖风扑来,把心中的沉闷都吹去了八分。
都城,天下最繁华之地点,年前更是热烈到了极致。孟豫章漫无目标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平常爱逛的书斋来。不想此处也人满为患,一群身着直裰的读书人围在一处,也不知高谈阔论些甚,硬是将书斋闹出菜市场的氛围来。
公道来讲,家业渐败,也不好尽怨子孙。诸多儿孙中,也有长进的,也有省俭的,何如讲究多子多福,每分一次家,虽不动祖产,浮财总要抛出去几分。莫说子孙荒唐的多,便是不好不坏的,也经不得几次。又因儿孙自幼生善于公侯府第,锦衣玉食。一时分炊拿了财帛,不免大手大脚,不懂划算,几年就宽裕了。求到本家跟前,一则是本家要个脸面,二则毕竟是同一个祖宗的远亲兄弟侄儿,不好非常袖手,更不好做吝啬样儿。因而亲戚们得了好,本日你来借米明日我来借衣,也不深思长进,只顾争宠,本家本家搅成一团乱麻,日子更加艰巨了。
孟豫章乃二房嫡宗子,端庄的国公嫡孙,年纪甚幼,不说跟父兄普通醉生梦死,也该无忧无虑。但是他母亲暮年放手而去,虽有孟太夫人接去赡养,无后母欺辱之事,却到底不如亲娘在时――孙男娣女浩繁,孟太夫人便是想非常偏疼眼也不能。何况长孙季子方是心头肉,不过是怜其丧母,多照看一二罢了,内心最疼的还是嫡长孙。于孟豫章而言,感激是必然要感激的,靠近却做不到情同母子了。
孟豫然高低扫了他一回,见他身着玉色织金通袖袍子,唇红齿白,好不面子,恰是前日他岳家送来的现裁缝裳。心下非常不岔,凭甚叫他捡了个金元宝!只因当日已与世人一齐调侃过,此时再拿出来嚼舌倒显得极吝啬,强忍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仗着年长,竟也不号召一声径直扬长而去。
孔耀辉感喟:“休同我讲,我乃外姓之人,如何做得了你家的主?你也莫急,做学问乃一世的事,殊不闻大器晚成?你且早哩!待你娶妻成人,我方好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