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披风如翼,一把拽走潘逸的影。他傻傻地站在原处,看着她消逝在沙的绝顶,看着大漠的风淹没一行蹄印。
“我说‘为你不娶’也是至心。”
“恭迎密使,车马已备,请!”
小鱼愣了下,眼中不经意地暴露一丝欣喜之色,潘逸刚巧抓到了,觉得她定是情愿。可惜只过半晌,小鱼再次摇首,话到嘴边一声叹。
几番拉扯,她还是抽身拜别。胸前的暖意刹时无踪,潘逸惊骇至极,忙不迭追畴昔,一把拉住她的手,铁了心般隧道:“我陪你一起走!”
扔了一地的粗袍,就如蛇褪下的皮。转眼,她就换了身锦蓝立领胡服,如同变了一小我。她戴上松绿花冠,配上玛瑙长链,一头钻进马车内。这车身以楠木而制,上有雕狼纹,檐下四角垂有鎏金铃,皆刻周王之印。
小鱼点头,攀着他双肩的手垂垂垂下。她含胸垂首不敢看他,眼里藏着泪,明显舍不得,最后却还是说:“我得走了。”
羽士念咒,檀香在他面前打圈扭转。潘逸的魂终究返来了,可他的心被妖妖怪怪咬掉大半,内里空落落的,只剩一个不断淌血的洞。
她踩上人背,利落上马,随后摘去遮面的纱,将它塞于侍将之手。
守将抬手,正欲命令。那人蓦地停下,马蹄声止于高大城门前,凭娇小的身形可看出是个女子。她脸上蒙着皂纱,黑袍紧裹,举头望向城楼,毫无半丝惧色。
但是,小鱼的心硬得就如这千年石壁,不管他如何哀告,她定是要走。潘逸想狠下心,但话到唇边又成了软弱有力的乞。
“我说‘我喜好你’是至心话。”
“别走……求你,别走……你说甚么我都承诺,只要你别走……”
见她冰冷无情,蓝若眯起湛蓝的眸,笑意盈盈。
小鱼未理睬,只往前看了一眼,对车夫沉声命道:“上路。”
夜中的戈壁似裹上层银纱,连缀万里。两行轻浅的足印落在月下,追着满天星子向北而去。
刚入车坐定,有人冒昧突入,自说自画紧挨着她坐下。她似晓得他会来,一点也不惊奇。
“守将安在?”
话音未落,一姑息仓促走到马前半跪在地,拱手见礼。
他含泪哽咽,软了脊梁。小鱼埋首入他的胸前,闭上眼抿紧了双唇。
叫唤声铿锵有力,刺过迷眼的沙,却未击中来人。弓弦绷紧,几十支铁箭齐齐对准,那点墨色仍然故我,急快地挪动,似滑落沙丘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