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老父,尸身渐冷。
来往狱卒,将成捆薪柴,堆积牢中。
稍后,太师府。
吕家子利欲熏心,铤而走险。又矜持有曹孟德为背景。沿途关津,不敢刁难。更有贩运杜康美酒之便。可藏贼赃,不露马脚。
“内幕如何,且照实招来。”李肃命佐使执笔,将吕家子供词,书录在案。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乃南阳盗贼之平常。金银为盗墓所得。酒肉多别处贩来。特别美酒,无从自酿,唯有外购。比起粮商,酒家更易与草泽交友。
然吕家子,却日思夜想,难以放心。稍后,自结商队,再入南阳。仿铸“发丘中郎将”并“摸金校尉”印,与先前盗贼头子,暗中勾搭。所谓“一复生,二回熟”。贼酋不疑有他,遂假扮贩酒商队,穿州过郡,无惊无险,潜入芒砀山。
“恰是。”吕家子隔槛答道:“百姓乃受命行事。”
“其子如何。”王允诘问。
吕家子拭泪上前:“阿父当知,曹阿瞒并无保全之意。”
到手后,又将金玉明器,海量铜钱,悉数藏入酒瓮。分批运抵敖仓港。存于邸舍以内。若非酒瓮沉重,调运装船时,麻绳半途崩断。酒瓮坠地破裂,乃至明器外露。此事,当真神鬼无觉。
言罢,便听脚步声起。
“上官欲杀人灭口乎!”吕家子肝胆俱裂。
“奉曹阿瞒之命,行发丘之事。”吕家子终究含血出口。
斯须,便有司隶校尉李肃,循声而来。
不料,吕伯奢已缓缓起家。自解衣带,悬于梁下。
曹操一时无言。
岂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王太师,目光深沉,不置一语。
窥见南阳盗贼,发丘所得。焉能不动心。又暗中悉知曹孟德私刻“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招募盗贼发丘。吕家子更眼热不已。稍后,曹孟德得蓟王私赠五千具装,心对劲足。绝口不提发丘之事。
隔壁女牢。吕家老母厉声疾呼:“速救汝父!”
“拯救——”
得曹孟德首肯。程立遂遣亲信,假扮豪商入南阳。商队中便有吕伯奢之子。而商队所贩,亦是杜康美酒。
曹操一时心乱如麻。然于公于私,吕伯奢又如何能轻饶。唯有好言相劝,先行脱身。再做计算。
事已至此,只求脱身。吕家子以头触地:“发梁孝王丘,本就是曹阿瞒运营。我,我不过……服从行事!对对,服从行事!皆出曹阿瞒所谋,我等皆是从众。”
“呵、呵、呵……”李肃忽指吕家子,耸肩而笑。笑罢,点头叹道:“如,汝母所言。汝父不死,汝门可活孤孙。汝父既死,汝等俱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