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老父,尸身渐冷。

正如不其侯伏完所言,关东皆知,吕伯奢与曹孟德私交甚深,且传证齐备,来往各地贩酒多年,并无差池。故沿途关津,不但无人禁止,且还大开便利之门。

“奉曹阿瞒之命,行发丘之事。”吕家子终究含血出口。

不料,吕伯奢已缓缓起家。自解衣带,悬于梁下。

到手后,又将金玉明器,海量铜钱,悉数藏入酒瓮。分批运抵敖仓港。存于邸舍以内。若非酒瓮沉重,调运装船时,麻绳半途崩断。酒瓮坠地破裂,乃至明器外露。此事,当真神鬼无觉。

事已至此,只求脱身。吕家子以头触地:“发梁孝王丘,本就是曹阿瞒运营。我,我不过……服从行事!对对,服从行事!皆出曹阿瞒所谋,我等皆是从众。”

闻此言,吕伯奢气冲胸腹,竟口鼻溢血:“竖子敢尔!”

“井蛙不成语海,夏虫不成语冰。”李肃从书佐手中,接过供词。取火扑灭。目视黑字白绢,并焚于火。李肃遂将火团,丢入身前薪柴。

“贼酋安在?”曹操忙问。

“阿父!”吕家子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阿瞒……”牢中吕伯奢,泪流不止。

“呵、呵、呵……”李肃忽指吕家子,耸肩而笑。笑罢,点头叹道:“如,汝母所言。汝父不死,汝门可活孤孙。汝父既死,汝等俱死矣。”

吕家子拭泪上前:“阿父当知,曹阿瞒并无保全之意。”

“哦?”李肃故作惊奇:“莫非,此中另有隐情。”

脚下吕家子,恨意丛生。抹泪起家,厉声高呼:“来人,来人——”

王太师,目光深沉,不置一语。

即便发丘贼就逮。然收支销赃,皆冒充吕家商队。那个主谋,那个从众,一目了然。吕伯奢,无从自辨。

司隶校尉李肃,烟熏火燎,入府通禀。

“奉何人之命,又行何事。”李肃眼中,一闪戾芒。

目睹曹操拜别。吕家长幼,哭嚎一片。

待吕家子言尽,牢中落针可闻。

贩子厚利。

窥见南阳盗贼,发丘所得。焉能不动心。又暗中悉知曹孟德私刻“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招募盗贼发丘。吕家子更眼热不已。稍后,曹孟德得蓟王私赠五千具装,心对劲足。绝口不提发丘之事。

“舍曹阿瞒一人,活我家中长幼,数十口。”吕家子切齿言道:“阿父,何故游移!”

然直到断气,牢中儿孙,竟无人上前援救。

曹操一时心乱如麻。然于公于私,吕伯奢又如何能轻饶。唯有好言相劝,先行脱身。再做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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