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看着她,从额角到眉眼,从眉眼到嘴唇,实足的珍惜又谨慎翼翼。
君玄凛然的目光让连澜清没法直视。
“为何?”
这一句犹若石破天惊,连澜清轻叩在桌沿上的手猛地一动,倏然抬眼。
面前坐着的是北秦的大将,侵犯她故乡,搏斗她袍泽的死敌。
说她是一家蜜斯,可君家偌大的家业早已由她掌舵。唤一声君掌柜,又实在太陌生了。
第十六章
清雅熟谙的茶香和君玄弄茶的模样让连澜清觉得……他还是秦景。
连澜清领军占据军献城的一年里只要北秦贩子出入军献城,城中买卖的货色服饰多以北秦民风为主。北秦兵士悍勇卤莽,常日里百姓未免多肇事端,也多着胡衣,以求乱世中一丝喘气的机遇。
“看来君家的买卖做不悠长了。”君玄笑笑,也不在乎连澜清的对付,将茶盅放在他身前,本身端了一杯坐到他劈面。
君玄的声音猛地拔高,一只手指向窗外暮色覆盖温馨平和的军献城,“为甚么不展开眼看看他身后……这座糊口了十年的城池和亲手护下的一方百姓!”
连澜清瞳孔一缩,却面不改色,回:“我不过听得传闻如此,胡乱一猜罢了。”当初君玄曾奉告他君家千竹叶取自晋南,他随口一答,差点露了形迹。
“将军不必拘末节,唤我君玄便可。”明显君玄连眼都未抬,可她恰好只听了一个字,就晓得了连澜清的窘状。
君玄的目光亮明是冷酷乃至温馨的,可连澜清却在她的谛视下狼狈地挪开了眼。几近毫无踌躇,他端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因为太仓促,乃至还洒落了几滴出来。
悠长的寂静后,君玄悄悄坐得笔挺,凌厉的凤眼扫向连澜清,“将军恐怕不知,秦景原是个孤儿。十一年前,是我把他带回了军献城,也是我让父亲领着他拜施老将军为师,教他技艺兵法,乃至连毕生我都拜托给了他。若不是父亲突然降世,四年前我就已经是他的老婆。连将军,我待此人有拯救之恩,互助之谊,结发之情。他十年的命都是我给的,为何我不能问!”
她的挽袖拂过桌面,那素白的色彩和城破以后挂满全城遮天蔽日的白幡普通无二。
“阿……”玄。他嘴唇微张,干涩的喉咙还未发作声音,一声极低的笑声却俄然响起。
君玄声声诘责,到最后,只化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