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玄声音更轻，她昂首，看着连澜清，一字一句，问：“不知将军可熟谙秦景？”
“为何？”
到现在，或许他能为她做的，不过是以连澜清的身份，给她几句答复，让她健忘她生命里曾经呈现过一个叫秦景的人。
“如果他还活着，我只想问问，为了泼天的权势繁华也好，为了难以放心的血仇也罢，他做下这统统的时候，为甚么不想想施老将军十年教养之恩，为甚么不顾念和他同生共死浴血疆场的袍泽，为甚么健忘了和我相濡以沫的信誉，他翻开城门的时候……”
他入君子楼半年，君玄遇见他的机遇不知凡几，却从未有过半句扳谈，更别提亲手替他烹茶伸谢。他虽护君家满门，却屠君玄一城同胞，他熟谙的君玄嫉恶如仇，怎会谢他？
秦景叛变大靖引北秦军入城连大靖百姓都晓得，他一个北秦统帅莫非还能推委说不知此人？明显晓得如此答复会让君玄思疑，但他仍然不肯在君玄面前提起被他亲手埋葬的本身。
“连将军，如果你是阿谁死了的秦景，能不能奉告我，这十年风景十年恩德对他而言，究竟算甚么？”
君玄的目光亮明是冷酷乃至温馨的，可连澜清却在她的谛视下狼狈地挪开了眼。几近毫无踌躇，他端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因为太仓促，乃至还洒落了几滴出来。
但此时，君玄却着一身云夏汉人最正统的素白晋衣，安然又无惧地立在连澜清面前。
面前坐着的是北秦的大将，侵犯她故乡，搏斗她袍泽的死敌。
他悄悄看着她，从额角到眉眼，从眉眼到嘴唇，实足的珍惜又谨慎翼翼。
“我确切识得此人，他不过是个大靖亡将，叛国在先，背信在后，且已故去，你何必再问？”连澜清决然打断君玄，硬邦邦开口。
她说得漫不经心，仿佛真的是在怒斥她阿谁早已故去的老父。
连澜清领军占据军献城的一年里只要北秦贩子出入军献城，城中买卖的货色服饰多以北秦民风为主。北秦兵士悍勇卤莽，常日里百姓未免多肇事端，也多着胡衣，以求乱世中一丝喘气的机遇。
第十六章
说她是一家蜜斯，可君家偌大的家业早已由她掌舵。唤一声君掌柜，又实在太陌生了。
“为甚么？”恍若未听到连澜清所言，君玄打断他，只低低吐出这三个字。
君玄说得不错，他的命都是君玄给的，她有甚么不能问？
连澜清望着面前热气缭绕的君子茶，未动，反而沉着眼朝君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