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一时镇静无两,顿作鸟兽散。手忙脚乱地清算衣冠,跪定位置以后,再一抬眼,那年青的天子业已呈现在了大殿门口,一掀衣袂,大步跨进殿来。

沈纶等人见皇上凝神,不敢叨扰,只屏了声气在一旁悄悄候着,一双双眼睛却都不闲着,在朱时泱身上溜来溜去地打量。本来这朱时泱生性闲散,自即位以来便不大召见臣子,先皇殡天以后,更是连早朝都荒废了,成年只在后宫里深居简出。加上范哲甫专政,普通臣子若想慕见天颜,当真比登天还难。朝中的老臣如沈纶等,也只在他即位初年见过他几面,却也是隔着全部朝堂,底子看不清脸孔。现在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年天子近在面前,如何有不细心看顾的事理,一个个便都争着瞪大了眼睛细瞧,恐怕错过一分一毫似的。

这一日,大明天子朱时泱一觉醒来,闻声近侍小寺人桂喜在殿外走来走去,还不时开关殿门,弄得门轴吱嘎响。朱时泱昨晚宴饮时多喝了几杯,此时正头疼得紧,被吵得心烦意乱,想睡也睡不着,当下翻身起来,唤了桂喜一声。

安然见自家少爷问得奇特,瞪着乌溜溜的两只大眼睛上高低下地打量他:“少爷你是睡胡涂了还是怎地?现在是大明天熹九年,这里是杭州陆府,你是堂堂的浙江道御史陆文远陆大人啊!”

陆文远这回听明白了,本来这位御史――也就是现在的本身,不知在奏疏中写了甚么,触怒了皇上,皇上要宣本身进京发兵问罪,现下顿时就要上路了。

桂喜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只当他是不肯意,谨慎翼翼地开口摸索道:“要不,奴婢去回了沈大人他们,就说皇上龙体不适,先打发他们归去?”

内阁里此时没甚么人,恰是午休时分,政要大臣们都该出宫的出宫,该用饭的用饭去了,只留了几个部下把守流派,却也都成不了气候,见圣驾到来,一个个慌得六神无主。朱时泱懒得兜理他们,只等沈纶他们开了库房,便信步踱了出来。

安然大惊小怪道:“当今皇上的名讳,我一个小平头老百姓,如何敢直接说出口?”但架不住陆文远连连诘问,只得故作难堪地四下环顾了一周,才低声道:“朱时泱。”

谁知这一问却问出了事,方才站起家来的一班朝臣忽又扑通扑通地全跪了下去,一迭声道:“恳请皇上为臣等作主啊!”更有甚者,已经开端捉起衣袖来打扫眼泪了。

朱时泱也不急着让他们平身,到龙椅前坐定了,往堂下一望,只见乌压压的一片脑袋,也不知来了多少人。朱时泱连续几年不上早朝,常日在后宫里也仅见得桂喜等寥寥几个宫人,早已风俗了清净,现在一看这等阵仗,头又疼了起来,心中也只是不耐烦,只想着早点打发了他们了事。当下挥挥手让他们起来,开门见山便问:“众卿找朕所为何事?”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