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丁丑,诏司徒、司空并去“大”名,改大司马为太尉。骠骑大将军行大司马刘隆本日罢,以太仆赵熹为太尉,大司农冯勤为司徒。

北匈奴遣使诣武威乞降亲,帝召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北虏惧于见伐,故倾耳而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贰心,北虏降者且不复来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

夏,蒲月,丁卯,大司徒蔡茂薨。

武陵蛮精夫相单程等反,遣刘尚出兵万馀人溯沅水入武豨击之。尚轻敌深切,蛮乘险邀之,尚一军悉没。

前云阳令扶风朱勃诣阙上书曰:“窃见故伏波将军马援,拔自西州,钦慕圣义,闻关险难,触冒万死,运营陇、冀,谋如涌泉,势如转规,兵动有功,师进辄克。诛锄先零,飞矢贯胫,出征交趾,与老婆生诀。间复南讨,立陷临乡,师已有业,未竟而死。吏士虽疫,援不独存。夫战或以久而建功,或以速而致败,深切一定为得,不进一定为非,情面岂乐久屯绝地不生归哉!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度江海,触冒害气,僵死军事,名灭爵绝,国土不传,海内不知其过,众遮未闻其毁,家眷杜门,葬不归墓,怨隙并兴,宗亲怖慄,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为之讼,臣窃伤之!夫明主醲于用赏,约于用刑,高祖尝与陈平金四万斤以间楚军,不问出入所为,岂复疑以钱谷间哉!愿下公卿,平援功罪,宜绝宜续,以厌海内之望。”帝意稍解。

诏遣中郎将段郴、副校尉王郁使南匈奴,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使者令单于伏拜受诏,单于顾望有顷,乃伏称臣。拜讫,令译晓使者曰:“单于新立,诚惭于摆布,愿使者众中无相屈折也。”诏听南单于入居云中,始置使匈奴中郎将,将兵戍卫之。

冬,十月,匈奴日逐王比自主为南单于,遣使诣阙奉藩称臣。上以问朗陵侯臧宫。宫曰:“匈奴饥疫分争,臣愿得五千骑以建功。”帝笑曰:“常胜之家,难与虑敌,吾方自思之。”

朗陵侯臧宫、扬虚侯马武上书曰:“匈奴贪利,无有礼信,穷则顿首,安则侵盗。虏古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乏力,不当中国一郡,万里死命,县在陛下。福不再来,时或易失,岂宜恪守文德而堕武事乎!今命将临塞,厚县购赏,喻告高句骊、乌桓、鲜卑攻其左,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灭,不过数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猜疑,令万世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诏报曰:“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错愕,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且北狄尚强,而屯田戒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下下之半以灭大寇,难道至愿!苟非当时,不如息民。”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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