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为了甚么?”辛夷收回视野,看向辛周氏,眼眸若在日光里洗濯过,愈显通透洁白。
不再是棋子,而是弈者。她有资格去握住棋局的动脉,去策划她的所欲所求。
“畏敬。”
辛周氏悠悠昂首,眸底映出广袤彼苍,映出半空飘过的杨花:“就是这片天呐。”
若君子礼天,必沐浴斋戒,谓之虔。
“固然孙女自以为,不算太高超的弈者,但总不是垫底的。”辛夷有些委曲,有些不甘,“还是说在祖母眼里,孙女还是个小虾米,大话也说不得?”
辛周氏的眸色忽的沉下去,如同无边的夜色,却有雪亮的精光如闪电,在云深处酝酿。
“老身不是这个意义。”辛周氏语重心长,娓娓道来,“你棋下得再烂,刀架在脖子上了,狗还能跳墙。你棋下得再好,也有马失前蹄,谁敢说天下一人。”
历遍九州,才知天道无情亦有情,恩仇有循环。走过平生,才醒冥冥当中有天意,因果皆有报。
膜拜大礼。是对祖母的感激,也是对大贤执门生礼。
“诸侯尽,王者出。皇业当兴,双龙夺珠。”辛夷也淡淡开口,猜谜般的几个字,一样是千钧之重。
皇业当兴,双龙夺珠。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李家一统将涅槃重生,而最后一步棋当是楚汉争雄。
“紫卿下棋到现在,如何看天下之势?”辛周氏淡淡开口,作为一个布衣论天下之势,几个字让人惊心动魄。
辛周氏忽的站起来。整了整本身的衣冠,把鬓角的白发别到耳后,仿佛要说出阿谁答案,还未启口就已生敬意。
“低头。是身为弈者,低头看路算棋谋前路,随时都要谨慎载跟头。”辛周氏续道,话里有话。
辛夷依言,内心那点不安却更浓了:“祖母请讲。”
辛周氏眸底的精光愈盛,使得她整小我,都披收回摄人的气势:“紫卿不愧是一方弈者了。今后的棋,紫卿如何筹算?”
天之道,天有道,天证道。
辛周氏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浑身的气势突然一凛,从大贤之慧变成了寂静,一种庄严和慎重,山之高仰之弥高,光风霁月。
棋局再大,也大不过这爿天,胜负再无常,也不过是千秋万代中准瞬的一息,运气再万物作刍狗,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沧海一粟。
到底要下得如何的好棋,立在九州之巅,也不忘心有所“敬”。
但是辛周氏的神采突然一沉,嗔道:“说得这般铁定,你还真觉得,你就算定了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