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字腔调轻柔,却带了砭骨寒意。
陇西李氏和皇家有百年姻亲,加上五姓七望门当户对,这桩姻缘几近是天作之合,天子李赫当场就准了。
不明以是的两个“他”。局外人听不懂,局中人却已断了肠。
天和十二年的夏。日光流金,暑气升腾,长安城的青石板路被烤得滚烫。
但是,陇西李的聘礼连同赐婚圣旨才到公主府,静娴公主就病倒了。
“不必多礼。你还病着,别着凉了。”李景霆赶紧上前,取了榻边的织锦外袍为女子披上,还细心地拴告终,“身子可好多了?”
“我的不幸是女人的不幸,不过是内室萧瑟,下半辈子独剪灯花罢了。而皇兄有皇兄的不幸,倒是杀人不见血,棋局一步一白骨,比静娴的不知凶恶多少。”静娴公主密切地按住李景霆的手背,眼神浮泛又和顺。
归正公主下嫁在来年,有得时候医,或者说只要彼时新娘还活着,这桩姻缘就逃不了。
小厮挠挠头:“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为公子探听下?”
李景霆眸色一闪:“你若想他安然活下去,就不要再连累。父皇的手腕,陇西李的狠心,你不会陌生罢。”
李知烨对劲地一翘唇角,如有所思:“方才那小白脸称,本身是辛夷的表哥?”
李景霆深吸一口气,视线一样有力地垂下了:“你说得对。你身在帝王家,有力改,本王棋局难行,另有个二皇兄压着,有力改,说来讲去,你我都是普通不幸人。”
哪怕是七月炎夏,也教人恍若坠入冰天雪地,从心尖到骨头都冻得发青。
“现在圣旨已下,长安城都知,我是皇家踢出去,拴住陇西李的棋子。仅仅是一颗棋子。出嫁那日活着便好,现在病个什伤个什,都改不了这命。”静娴公主有力地一笑,“我认命。”
“皇兄又不是不晓得,太医们如何说的。我这是芥蒂,没得医,也就好不了。”静娴公主垂下视线,眉眼凄凄,“长安的朱紫们,都是明面一张脸,暗面一张脸,装模样的热烈劲儿一过,现在也只要皇兄肯来看我了。”
还是不明以是的一个“他”。不知是指谁。却有血脉相连的兄妹,一刹时心有灵犀。
“你真的不乐意李知烨?太医说你是芥蒂,但十有八九,病根在李知烨身上罢。你我是兄妹,在我面前,外边不敢说的话,都不必顾虑。”
“我不乐意李知烨,不是因他是父皇强塞给我的。而只因他不是他罢了。”静娴公主踌躇了半晌,终究说了出来,最后半句腔调很低,凉意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