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商道最贱。堂堂大魏公主，在背诵商贾之言，很流利，很熟谙，很天然。
因而，一个背，一个听。好似夫子在查抄门生功课，和当年他和她一模一样。
“本公子前时猎奇，甚么时候，皇家最是沉稳守礼的公主，也会快入夜了还偷溜出府，来个烟花之地。本来是会小白脸了。”
……
“五姓七望，殊耀显赫。王家司马昭之心已藏不了，皇上身材愈发不可，赵王近水楼台先得月，晋王虎视眈眈。这天下变局将至，不，是已经至了。”李知烨伸出一只手去，朝着静娴肩舆的背影，蓦地一握。
中间的小厮拥戴地一笑：“公主对这桩婚事一向不满，好歹公子贤明，让主子们盯着公主府，以免公主动歪脑筋，这才撞见这茬。没想到好好的公主，也有见不得人的龌*龊。”
“男人志在四方。原望觅利蝇头小利，觉得养家糊口之计，切不成嫖赌废荡。凡乘船、歇店，务必少大哥成，见得透，守得坚，如此为人，东君方可重托，父母才得放心。”
小厮不解地蹙眉：“为何撞见这类事，不但不罢，还要赶着上去呢？”
哪怕在眼眶积储成了湖，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他昔经常常这么做。
她向不远处的肩舆和宫婢走去，和那男人一样，脚步没有踌躇，头也半分不回。
很久。直到眸底最后一丝火花燃烧，终究化为了一片乌黑。
“称戥子，将（秤）毫理清。拿足提起，勿使一高一低，总要在手里活便。称小戥，务必平口；称大戥，务必平眉，不成恍忽。称准方可报数。”
就算提到大魏公主，小厮也面露鄙夷，反而看向李知烨的目光，尽是奉承：“公子筹算如何办？可要禀告皇上，撤销联婚的打算？归正圣旨还没下，说来讲去，皇上还只是个心机。”
李知烨立于街角，脸上看不出喜怒，腔调有些凉：“固然不过是联婚的棋，但好歹是本公子将来的妻，真出了甚么丑事，于本公子也没好处。”
每当他板着脸磨练她功课，她老是扬着小脸，一字不漏地背完，然后眸子亮晶晶地问他。
但是他总帮她别归去。
“看银水呈色，整锭者，看其底脸，审其路数，使哪一处的银子。但银水一样，销手各式，细察要紧。如整锭无重边者，趱铅无疑。”
“不。哪怕静娴万般不是，这桩姻缘都得结。”李知烨眉梢一挑，“并且，还得提早，明天就让我爹给皇上递个话，趁早定下来。圣旨一下，以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