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的脚步朝向西市。年关新禧,年货如山,确切是最世俗也最热烈的庆年地点。辛夷猜到这用处,也不消江离带路,本身就扎进了鼓噪里。
“……郡君,如果这件不可,您再掌掌眼这儿……”掌柜的却只当辛夷不对劲,藏箱底的存货都被翻出来,宝奁连续排开七八个。
掌柜一抬眸,喜得眉眼凑成堆。
后半句简朴的几个字,仿佛压抑了股无形的威压,教那掌柜的身子都不听使唤,麻溜地将辛夷眼睛瞧过的宝贝,装了十几个奁子来。
只是那脚步些些不稳,好似心虚地要逃离,身后这男人太腻的圈套。
辛夷贝齿轻咬下唇,红着脸啐出两字,就避入比来的一家金饰铺,逃也似的躲风头去了。
辛夷的脸一热。心虚地避开了江离目光。
掌柜的扯着衣袂抹了又抹,将四下觑了几觑,才谨慎翼翼地翻开奁子,双手奉到辛夷面前。
“你还不知?自从遇见你,我便着了这痴病。病入骨髓,无药可救。”江离的腔调蓦地降落下去,带了温温的沙哑,听得民气尖又是倦又是软。
“这痴还愈来劲儿了。”辛夷红着脸轻啐一口,蓦地加快脚步,超越了江离,单独踏雪向前行去。
短短不过数息,她最后竟想到“他或是被途中甚么花儿甚么燕儿迷了眼,而后再不会追上来了”这类底子没逻辑的妄念来。
“白痴。”
“问棋公子好……只是这金钗乃是上上品,这代价嘛……公子虽恃棋艺,赚些赏钱,但到底是布衣……本店可不打白条的……”掌柜的在初时欢乐后,已敏捷地换了嘴脸。
掌柜的咽下口唾沫,有些轻视有些好笑:“公子揣摩棋揣摩坏脑筋了不成?若她指的是怀安郡君,那郡君瞧过的东西可很多。这一圈下来,没有令媛也有百金。公子一介布衣,当着郡君的面,何必说大话?”
辛夷一转头,羞得两颊红又生。
江离负手踱步出去,气度清华无双,眉眼俊美如画,连发梢沾惹的落雪也是出尘脱俗,教店中的女子都顷刻看呆了,天然令辛夷眉间多了分警悟。
对。她心底竟是有怨的。
江离深深地瞧了辛夷一眼,目光转返来,便带了浑然天成的清傲,伸出根莹指,懒懒地虚指几下:“不但阿谁金钗,这个,这个……凡是她方才眼睛瞧过的……都给本公子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