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口能铄金。”浸润之谮,最是易入。吉孝本没什不好,怎当得韦氏在丈夫面前,朝一句晚一句,冷一句热一句,弄得吉尹把吉孝垂垂讨厌起来。看官传闻:大凡人家儿子为父母所爱的,虽有弊端,也偏要曲意回护;若一被父母讨厌了,便觉他坐又不是,立又不是,语又不是,默又不是。不幸一个吉孝,只因失爱于父母,弄到手足无措,进退不得。考虑无可何如,唯有祷告六合神明,或可使父母转意转意。因而常到半夜,悄悄起来跪在庭中,对天再拜,涕零祷告。又密写疏文一纸,在家庙前焚化。却不想都被刁妪窥见,一五一十地报与韦氏道:“这不知做的是什把戏?”韦氏怒道:“牲口必然是咒我佳耦两个了。”便对吉尹说知。吉尹初时髦不肯信,到夜间起来偷看,果见吉孝当天膜拜,口中喃喃呐呐,不知说些甚么。吉尹大喝道:“你这违逆牲口,在这里谩骂爹娘么?”吉孝吃了一惊,跪告道:“孩儿自念不肖,不能承顺父母,故祷告彼苍,愿天默佑,使父母心回意转。岂有谩骂之理?”吉尹道:“你既非谩骂,何消半夜起来,避人耳目。我今亲目睹了,你还要花言巧语,勉强支饰。”便把吉孝实在打了一顿。

独伤孝子蒙冤谴,死亡还将尸搁置。

儿且不信,何有于妹。

信谮何轻易,只因心两般。

却说那日喜家夫人吉氏闲坐室中,感觉浑身肉颤,耳热眼跳,行坐不安,内心正自疑忌,早有吉家邻舍把吉孝死亡抛尸的事传说开来,喜家的家人知了这动静,忙报与主母。喜夫人听了,大惊哭泣,云娃蜜斯也在房里吞声暗泣。喜夫人道:“此事必定冤枉,我哥哥如何这般莽撞?”仓猝差几个家人,速往郊野看吉孝尸首的下落。家人领命,赶到荒郊看时,见吉孝面色如生,伸手去摸他身上,心头尚热,候他口中,还微微有些气味。家人赶紧奔回报知主母。喜夫人便教取一床被去,把吉孝裹了,连夜抬到家中,安设一张榻上,把姜汤灌入口内,只听得喉间咯咯有声,手足垂垂转动。喜夫人道:“好了,好了。”便连叫:“侄儿复苏。”叫了一回,吉孝忽地展开双眼,定睛看了女人半晌,方才哽哽咽咽地说道:“莫不是我灵魂与女人相会么?”喜夫人哭道:“我儿,你女人在此救你,你快复苏则个。”当下扶起吉孝,姑侄两个诉说冤苦,相对而泣。当中看的奴婢亦无不下泪。恰是:

吉孝负痛抱屈,有口莫辩。自想母党寥落,高家已是无人,只要喜家女人是父亲胞妹,又是本身的丈母,除非她便能够劝得父亲。因捉个空,瞒着父母,擅自走到喜家去,拜见女人,诉说衷情。本来喜全恩因上年土木之变,护驾死战,身受重伤,此时景泰御极,兵部于尚书嘉其忠勇,升他做了挂印总兵。镇守边关,不得返来,只要夫人吉氏在家。当下喜夫人听了侄儿所言,便道:“本来有这等事,待我委宛劝你父亲,教他休信谗言便了。”吉孝垂泪道:“全赖女人安慰则个。”喜夫人又安抚了他几句,吉孝不敢久留,谢别了女人,自回家去,过了一日,吉尹因欲问妹夫喜全恩信息,步到妹子家里。喜夫人接着,置酒相待。吉尹问道:“克日妹丈可有家书返来.边关安否如何?”喜夫人道:“你妹夫克日有信来,说边关且喜安好。但牵挂家中骨肉,放心不下,扣问半子吉继甫迩来学业如何?”吉尹道:“不要提及,这牲口非常无礼。我正待奉告你,一言难尽。”便把吉孝半夜对天谩骂的话说了一遍。喜夫人道:“我也闻得哥哥克日在家中惹气,可念父子嫡亲,先头的嫂嫂只留得这点骨肉,休要听了闲言闲语,错怪了他。若做儿子的谩骂爹娘,六合有知,必不受此在理之诉,这是自告本身了。我看侄儿是读书人,决无此事。”吉尹听了,尽管点头,口虽不语。内心好生不然。恰是: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