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尝晓妆初毕,思得名花插缀。忽见颖内行擎海棠一枝,含笑而来,即为琰簪在鬓旁曰:“侬爱卿,以是知卿所爱,然不过以此装点绿云。海棠虽艳,岂能解语?而伯虎乃谓‘不如花窈窕’,诚谬谈也。”
郑氏亦说琰曰:“吾闻貌言华也,正言实也,甘言疾也,苦言药也。今张妹以正言进姊,姊之药也。若不早虑,必有后忧。独不诵‘宠移新爱夺,泪落故情留’之句乎?”
结个幽庐在石尖,绝壁瀑布挂珠帘。
碧桃感慨不已,亦赋五言古体为谢曰:
自此颖生志益磊落,日与二姝分题课咏。凡遇牢骚不平之气,靡不托之于诗。
盖均为女子,而彼则咳唾珠玑,心肠斑斓,自非丹书案畔,吹落步虚之声,安得碧玉楼中,秀夺飞琼之貌。是以西施既倾吴国,而五湖一棹,竟飞云而逝,至今浣纱石上,响屟廊边,令人睹遗址而恋恋也。
其九
嗟嗟夫子兮工文章,傲视一世兮孰可方。
点额返来无穷羞,还将闲绪觅风骚。
厥后彩年十四,柔肌纤质,不堪绮罗,而明丽之态,使见者惊奇失容,觉得神人。
须知温饱非君志,岂止文章重平生。
秋风江上正槐黄,为唱骊歌一送郎。
娇音只合临窗唤,素影偏宜伴月眠。
又一日,延僧超荐,启建水陆道场。将至亭午,琰与碧桃步出中堂礼佛,而为黄洵窃见。
麻姑七日下经家,长爪翻思背可爬。
香魄似从庾岭化,云容添助绣闺奇。
云路已通鹏举翩,月轮成心桂输香。
近逢七七时颠末,传得瑶池宝篆书。
足底云轮指上莲,幻踪偶尔寄风烟。
才高自合朱衣点,名重应从紫禁扬。
其八
朱氏虽嗤其妄,不能强抑而止。
葫芦收括乾坤物,云雨风雷日月星。
而颖生、碧桃立于门外,候至更阑,始见一鬟启扉而出,手持笔砚,笑向生、桃曰:“娘特传命,欲公子与新娘各赋一诗,若能中式,即许进房。”遂以题目分授曰:“郎是‘粉蝶偷花’,新娘是‘灞桥柳色’。”因而生先桃继,各赋绝句一章曰:
上《粉蝶偷花》颖生
其四
那个识得仙家意,八卦炉中火自添。
何缘得化为团扇,传人才子手内擎。
美哉千尺松,女萝附其枝。
碧桃曰:“且姑含忍,以俟新岁,更延老成之士可也。”琰遂寝止。
魂返来兮那边?徒掩泪兮彷徨!
菊老桐枯值暮秋,人间夜室两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