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贞点头道:“反正就那几样,她不幸,我却不好管。休说我没过门,便是过了门也管不到隔房的姑子头上去。”
“嗯?”
“有些人做奴婢也是庇佑,权贵横行,百姓不易。”
“非要我拿大事理劝你不成?”林贞叹道,“我当年要那云母片儿做窗子,世人都只笑话我爹爹爱女成痴。绝户没处留钱,单糟蹋来出气哩。你说这话刺耳不刺耳?你只要做事,便有突破的,理他们何为?”
太夫人也是普通苦衷,却与二太太相反。她实不喜林贞,出身不敷好,还舞刀弄枪,非常粗鄙。欢畅起来的笑声那样大,通不像世家女子温婉。大要上做的再端方,内里还是个野丫头。换成旁人家的,还能委偏言声敬爱,到自家媳妇就是说不出的可爱了。故意叫他们婚事拖上一拖,要孙子身边多一二个劲敌才好!无人但愿孩子后院乱象,然叫儿媳一家独大拿捏丈夫,太夫人又心有不甘了。如此堕入两难。
二太太看了一回,深感觉太夫人怕不好。孟豫章虽只要守一年孝,然再没有人父亲在守孝,儿子倒先结婚的。万分想让林贞直接过门,又不敢说出来――说出来想咒婆母死普通。若按林贞气急了之时的内心话――便是世上无数人只要站在品德制高点便高|潮了。现在孝道可不敢挑衅。二太太只好把事憋在内心,一小我急的团团转。
“嗳,你要再大点就好了。”
林贞扑哧一笑:“我出的去?”
再难,面上也不好撕破脸。太夫人病中之人,嫌人烦是常有的。林贞只当上班打卡普通,一日去上房混半日,不过做给旁人看罢了。她模糊觉出太夫人的不喜之意,她心态倒好,又不是金元宝,哪有大家都爱的?竟浑不在乎。也不出头,也不躲懒。太夫人到底是老封君,朋友多亲戚多故旧也多。连上娘家的亲戚,几近每日都有人来问好存候。一堆堆的人,林贞混在里头涓滴不显。唯有酷热难过。
承平公府自打撵了很多人出去,顷刻温馨了很多。活总有那么多,以往相互推委,总有人闲着。现在人数少,再怨声载道也得做。大伙儿叫太夫人等人惊头一棒打下,只敢背后里抱怨一二。要做的活儿多,便是抱怨也没那么多余暇,竟生出一派端方之态来。林贞哑然。
太夫人病的不轻,她原觉得家里狐媚子多,打发了就好了。下人贪污点也是有的,谁料竟有这么多。她们几个太太奶奶,哪年不为了过年打饥荒?大蜜斯出嫁的嫁奁,不知翻了多久的老底才凑出来。说是一万多两的东西,却有很多都是旧年的织金布料。东西也好,只是花腔都老早的了。更融了她很多金饰,有些乃至是她的陪嫁。未曾想一抄家,连仆妇家里都轻松抄出了两万多两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