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贞点头:“偶尔玩一下子。”
有绣娘出身的先生教着,林贞的手头工夫比孟家三姐妹胡乱学的强上很多。林贞对此时公侯府第的教诲非常无法,该学的放羊普通,竟日只晓得吃喝玩乐。女孩儿家嘴里说多两回学问,竟要先羞怯一下,全部就是本末倒置,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然识字有学问与有才又有甚相干?便是男人,也难有几个易安之才,几个字就说“才”,自傲心也略过了些吧?再者居安思危,有技艺才德傍生,便是一二代不顶用,也有翻身之时。平素里高低人等不说读史,起码也看个戏。七子八婿的薛平贵,也富不到目前不是?如何那么好自傲,道自家能富千秋万代呢?
有这个典故,林贞便不做旁观者。就如林家一事,如有个二房,虽要破钞些财帛,却不至于叫人一锅端了。便是为了都雅,林贞所得必欠比现在少——云母铺子就是个聚宝盆。现在家资,满打满算都够不上云母片几年的收益。她一个女孩儿,不过要份豪华的嫁奁罢了。可见在此时,宗法当然束缚颇多,然没有宗族,只好便宜旁人,到头来舍你两盒旧珍珠还赚得泼天赞誉。现在见承平公府寅吃卯粮,虽无计可施,也生不出半分幸灾乐祸之心。日子更加艰巨,不知大嫂能不能了悟?她的儿子可否窘境出人才?
但孟豫章急!孟家一代不如一代,这是他亲眼看着的。以往关在家中,只晓得不好,却说不出一二来。现在借由魏文明,看到了真正的书香家世,才惊觉他家的家风之糜费。忽又想起一事,对林贞一揖到底:“还未曾谢你教姐妹女红。”
林贞也不客气的问:“我院里的张婶子,原只教我一人并与我做些贴身针线。现在教了大姐姐她们,我想添上一份补助,却不知如何添。我年青不经事儿,特来请教一下太太。”
大太太道:“便是教诲蜜斯们,天然该公中出。叫账房记上一笔便是。哪敢打搅老太太呢。”
一万两看着多,实则最不经花。年下新衣裳做下来,皮子带绸缎,一口气去了两千两。林贞看着关钱出去的裁缝,都替大太太头疼。本年的租子还未缴上来,现在这两千两已是府里最后的财帛。大太太只盼亲朋老朋友人安然,万莫出红白丧事才好。又有进上的年礼,大太太只能东拼西凑,苦不堪言。看的大蜜斯内心一跳一跳的,今后她也要过的如此艰巨么?扭头见林贞老神安闲,噎的满肚子恋慕妒忌恨倒不出来。钱真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