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溪竹尚未婚娶,并未单开府邸,仍旧住在蒋家主宅,与一众蒋氏亲族比邻而居。

李承祚来往蒋府比仆人还随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上位,一昂首瞥见地上还乌泱乌泱地跪着一屋子,面子上笑得忒可爱:“这么拘束做甚么,朕微服出来的,不必多礼,都起来,赐座。”

李承祚在蒋溪竹面前全无天子的架子,一口一个山查吃得高兴,吃完了,顺手将竹签一扔,仿佛想起了甚么,凑在蒋溪竹耳边道:“老七的人刚从南边儿返来,捎返来一套翡翠棋,这南人的东西做的就是详确,墨玉和白玉的棋子,整块儿碧玉雕的棋盘,朕瞧着别致就留下了,你最爱这些东西,明日朕让人送你府上去。”

这叮咛的如此大材小用。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担当大统的,还是浑身高低无一处靠谱却命好的李承祚。

李承祚吊儿郎当,全然不管本身惊掉了多少眸子子,也不听旁人万岁千万岁,径直往前厅走。

蒋溪竹被这一根含笑递来糖葫芦投喂得五味陈杂,哭笑不得的同时内心模糊出现一点知心的暖――他少时胃有积食的弊端,手边常备着山查丸,如果一时没有,山查也可,但是山查果酸,吃不了几口牙都要酸倒,还是某次李承祚和他溜出来看灯会的时候买给他的一串糖葫芦他吃的舒心。

蒋大人没有那不知变通的硬脾气,领了这份情,给个台阶就下了,却仍然礼数全面地停止了点到即止的酬酢,才回身绕去了后院。

他出宫不带侍从不带侍卫,蒋溪竹却内心稀有――天子身边一向跟着暗影,无事不露面,有事一当十,非常的可靠。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带着李承祚出城乱晃,更不敢不干不净的带着他乱吃,思考半晌,只好道:“不如去臣府上。”

蒋府下人几年未曾见李承祚,远远一看没认出来,却见他家少年得志的丞相亲身为他带路,只当是哪位权贵,走到近前一瞧是这位祖宗,膝盖一软,纷繁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

“说吧,宋祯,辽东是如何回事。”李承祚出声,吊儿郎当的语气透出几分冰寒的肃杀,“你们瞒得过君迟瞒得过兵部,却瞒不过朕这不聋不瞎的耳目,朕能饶人一次,却不见得能有下一次,侯爷和阁老可要保重。”

李承祚侧目看着蒋溪竹走远,远到再也看不见,低头取了茶盏抿了一口,再抬起那双桃花眸。

蒋溪竹还没来得及说甚么,倒是李承祚瞧着那华盖上的字了然一笑,一双桃花眼亮的清楚:“朕本日来的可巧,刚好赶上丰城侯也来府上,朕可要和侯爷喝一杯,君迟你不能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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