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提及来,如果不提那些君臣有别的虚礼,他与李承祚的干系,反倒比自家兄弟姐妹更亲厚一点儿。
蒋溪竹被这一根含笑递来糖葫芦投喂得五味陈杂,哭笑不得的同时内心模糊出现一点知心的暖――他少时胃有积食的弊端,手边常备着山查丸,如果一时没有,山查也可,但是山查果酸,吃不了几口牙都要酸倒,还是某次李承祚和他溜出来看灯会的时候买给他的一串糖葫芦他吃的舒心。
李承祚顺手赏丞相东西是常事,幸亏他不是对谁都如许,不然国库都能让他大手大脚的赏空了。
眸中那实诚得让人有些糟心的笑意转眼不见,变成了一种似笑非笑的冷酷挂在眼角,人还是慵懒而随便,周身的气质却变了,唇角一勾,眼尾一扫,冷冽寂然地姿势是当之无愧的帝王。
蒋溪竹还没来得及说甚么,倒是李承祚瞧着那华盖上的字了然一笑,一双桃花眼亮的清楚:“朕本日来的可巧,刚好赶上丰城侯也来府上,朕可要和侯爷喝一杯,君迟你不能拦我。”
送礼胜利的天子莫名很欢畅,因而对劲失色:“时候还早,君迟,你说我们现在是出城踏青还是去酒楼用席?”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担当大统的,还是浑身高低无一处靠谱却命好的李承祚。
两人轻车熟路,换衣束冠一起向南,周遭置身之处,就是繁华京中。
只是没想到,一串糖葫芦能让李承祚记到现在。
那段日子的确让人痛不欲生。
前厅世人听到了动静,全都迎了出来,左边年事高的是那老当益壮精力矍铄的蒋阁老,右边儿那位,就是内里那顶华盖的仆人,蒋溪竹的娘舅丰城侯宋祯。
作为臣子,有个不靠谱的主子是多么战战兢兢的一件事,先帝驾崩的第一年,蒋阁故乡的门槛将近被别的两位阁老踏破,一众朝臣常常瞧着天启天子在吵得热火朝天的朝会上打打盹,纷繁惊骇明天一觉睡醒,江山就易了主。
蒋家人丁畅旺,但是蒋溪竹在府里却经常感觉难堪――在府里他是嫡子,在朝堂他是丞相,蒋家高低都指着蒋溪竹一人灿烂门楣,其他的兄弟姐妹要么与他年事相差很多,要么嫡庶有别亲疏有分,恭敬与珍惜都仿佛隔着一层昏黄的纱。
安插炊事细枝末节的事情天然轮不到蒋溪竹亲身过问,蒋溪竹内心明白,这只不过是李承祚寻个借口给他得救――蒋溪竹一根糖葫芦没吃完,丢也不是藏也不是,掖着躲着挨了半天,那别扭劲儿就甭提了。幸亏统统人都围着李承祚转,没人重视到他,是以不至于丢人,没想到还是李承祚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