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宿世时，杜光武终成一代名将，仅看他现在表示，便已是风采卓然，叫人打从心底里佩服。
他侧首看去，便见旌宏背负的铁盾，已然被轰去了一半儿，幸得那一半儿是在上头的，秦素仍旧在铁盾的保护之下。
“轰”，巨响如雷击，重重捶向空中。
秦素摇了点头，淡淡一笑：“不会的。”停了停，又是一笑：“该做恶梦的人，不是我。”
她睁着眼睛，感受着那烫人的热浪直袭面门，四周似是起了层层气浪，如有本色普通，打在身上又烫又疼。
他们大陈的这位天子，公然是出了名的多疑，杜骁骑连铁炮都拿出来了，中元帝却还不知让金御卫夹攻。
一股热浪劈面袭来，异化着肉身被火烤焦的气味，大片雪水扑上脸颊，衣裙上刹时便浸了水渍。
“轰”，第二轮火炮，终是打响。
“祖宗的，真短长！”旌宏满不在乎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拭去了额角细汗。
旌宏怔了一会，面上便浮起了一个浅笑：“殿下说得对。殿下是好孩子，好孩子不做恶梦。”
秦素回顾看去，便见立在她身畔的杜光武，目视火线，神情如铁，正与众将士一同高歌：
可惜，李玄度竟不在身边，她此时最想见的人，就是他。
“国之重器，公然非比平常。”秦素的身畔传来了杜光武的声音。
“威――武――”
他不由暗自咋舌。
受伤的兵卒被敏捷抬下，空出的位置则有人缓慢地补上。若非圆阵当中多出来了数十具尸身，这圆阵就像从未曾蒙受过那样一次致命的进犯。
方才那一炮，几近轰得她站不稳。
“殿下还是闭上眼睛罢。”她凝目看向秦素，语声和顺，眸光安好：“莫要看了，会做恶梦的。”
巨响与热浪以后，便是一片沉寂。
旌宏已然行至火线，将秦素揽在了身前，身后的巨盾则朝向炮口，英宗与黄源亦是面色凝重。
在那张平平暖和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慌乱、气结或是气愤，方才的他是甚么样，现在仍旧是甚么样。
秦素悄悄地看着他，不知何故，心底里竟然出奇地安静。
春来桃李，夏季莲荷，秋枫红遍时的漫山华艳、雪夜煮酒时的那一握微温，在她重生的这短短三年中，她竟是从无半晌真正埋头赏玩。
“同仇敌忾死生共，天威卷兮暴风摇；角声吹彻砺我心，心不怠兮歌九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