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低下头,弯下荏弱的背脊,把身材蜷成一团,艰巨地将碗向前平举,跟街上乞食的人普通。

梅湘凌眼尾一抹对劲化开,让木槿拿了个瓷碗交给闻溪。

听到梅湘凌提薛老,闻溪眼中忽地亮了亮,她只剩下气音,微小说道,“师父夙来对病患经心,娘娘的伤势应是稳住了,且师父的药斋离此处也不远……”

暗淡的天空甚是无情,雪下得又慢又轻,闻溪一手抱碗,一手艰巨地向院子里爬,她红色的里衣沾满了空中泥泞的雪水,湿冷地黏在身上,北风一吹就透辟心骨。

“皇兄留步……咳咳……殷将军本是要为臣弟举荐神医的,可说是皇嫂伤了腿,那神医现正在镇远侯府……咳咳……臣弟这几日……实在辛苦,还请皇兄行个便利,准寅礼去拜见神医……咳咳咳咳……”

赵寅礼就快把肺咳出来了,太子人前夙来仁善,怎能看着他这般辛苦,想着或许是殷煜珩美意提了一嘴,更不好独占那神医,这要传到庆帝耳朵里,八成也会被拿来讲事儿。

木槿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得闻溪心沉死水,冰冷砭骨。

闻溪的手指在空中上用力弯着,指甲抠着空中,眼中却一片淡然。

殷太君缓缓睁眼,眼眶已是通红一片,“按理,不该见死不救,可老身是外命妇,太子妃是主子,为了她沐闻溪,不能把全部将军府搭出来。”

太子妃梅湘凌坐在上位,身上盖着绒被,中间烧着炭盆,一只腿翘搭在一个铺了软垫的椅墩上,半眯着眼,好一会儿才慵懒地抬脸。

“那你大抵也晓得,本宫自嫁给太子殿下,已近一载,却始终未能有孕。遍访名医,得了个偏方,说是得用冬至这日的雪化成那无根净水,煮沸了送服方能见效。且得是至阴之体盛接那天高低来,还式微地的纯粹雪花才是最好的。”

她冷眼看着蕉萃的闻溪,与常日分歧,不再是一副驯良面孔,眼中的妒恨让她看上去失了温婉美艳。

梅湘凌揉了揉额侧,淡淡道,“本宫嫁入皇室实在不轻易,如果能为殿下诞下皇嗣,便不至于整日苦思不得安寝……”

她轻声道,“不知闻溪,有甚么能为娘娘效力的……”

闻溪重新到脚都止不住的颤抖,长长的翘睫上已经挂了雪化成的水珠,一双眸子乌黑苦楚,现在却连剜人一眼的都做不到了。

闻溪现在连眨眼都嫌吃力,怎另有力量去理隔壁院子的差使。阿黎把药碗一放,梗着脖子就出去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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