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道:“论事理,当然如此,手诏又已颁告天下,理应不成改。但是万事皆有可虑之处。当年太皇太后有圣德,亦非迷恋政事之人,但毕生未还政予先帝,皆因摆布有人调拨。太后现在垂帘,殿中近侍多有气势盛过陛下摆布之人,一旦还政,那些人岂不萧瑟?万一此辈妄生定见,太后受其教唆,陛下则难处之,务必防患于已然。”

赵佶并不觉不测,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含笑高低打量赵似,缓缓道:“昨夜之事我已传闻……但是你不感觉,你起首要求的,应当是我赦免你们的罪么?”

赵佶点头:“甚好,就按枢相所说措置。”

曾布点头:“不当,触及蔡王一段陛下可命人删去,不宜在邸报上公布,如此,更彰显陛下珍惜幼弟之心。若蔡王行动由宫人传至宫外,暗里传播,晓得的人亦很多,而陛下置身事外,也可令旁人无迹可寻。”

赵佶的笑容便僵了僵,斯须才道:“朕是想跟你说,此去山陵,路途悠远,来回近一月,你和十三哥年纪小,就不必驰驱了,留在宫中好生读书,也可慰皇兄在天之灵。”

曾布将稿件偿还至赵佶面前,伏首再拜,缓缓道:“臣恭喜陛下,蔡王行事如此,实乃万幸。”

曾布上前,躬身问道:“臣叨教,现在圣瑞宫是何景象?”

“有两件事,”赵似道,“一是放过我母亲。现在太后的人以诊治为名,将她禁足于寝阁,连我都不能出来。并且昨夜大火,太后恐怕不会不予究查,若她有制狱之意,还望陛下施恩保全。”

曾布欠身,仍劝道:“固然如此,但陛下不成不察。”

太后不满道:“先帝之时,曾有浑家不慎碰倒灯烛,烧及笤帚,当即就用湿毡毯毁灭了,即便如许,这个浑家还被处斩了呢,浑家以上主事者,无不受罚。昨夜如此大火,怎不穷究?”

赵佶闻言甚喜:“如此甚善。他们两人皆未出居外第,这个来由倒是说得通。”

曾布拾起细看,见上面记录了宫中大火之事,并司饰浑家沈氏于圣瑞宫泣拜,蔡王“亲狎安抚”等等。

曾布欠身道:“火禁不成不严,该当如此。何况此番火势甚大,孙浑家所犯之罪,虽凌迟亦不为过。”

大火烧毁了圣瑞宫一排殿庑,因风势启事,有朝福宁殿方向伸展的趋势。赵佶闻讯披衣而起,仓促避往内东门小殿,太后亦接踵过来。翌日宫门一开,几位宰执当即入内东门小殿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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