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刚正举勾搭边将,权大欺主,结党营私,企图不轨。未过量久,皇上便听信奸人谗言,以谋逆之罪将恩师下狱,刑讯取证不过用了短短五日,即命令斩首示众。恩师妻儿亦受连累,被坐罪戍边西北。”
“那人爱棋如命,每有登门者,必缠着对方过上几招,更有甚者,乃至为本身儿子取名为‘弈’……飞白想必猎奇那人是谁吧?”
李尧话音一顿,倒是瞥向楚羿:“我气得两天没吃下饭去,内心却愈发笃定此事是那方家公子所为。只是固然笃定,这十几年来倒是无处求证……飞白觉得呢?可有能够是那方家公子?”
“我碍于恩师情面,只得笑容以对,心中却觉此子甚是放肆,今后若本相见,定要重搓其克意,叫他知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我却不能忘……方家公子消逝了十年,我便寻了十年,唯盼一日与其相见,为方氏昭雪沉冤!”
李尧抬眼望向楚羿,见其正将酒碗举至面前,掩了面庞,方才幽幽道:“那人便是我的恩师,丞相刚正举。”
李尧一顿,眼底闪过阴霾,扫向劈面仍将空酒碗端于胸前的楚羿,抓过一旁酒坛:“可惜,我跟恩师倒是错了。”
他望着棋盘一阵,恍忽一笑,终是将那夹于指尖的棋子重新掷回了棋笥当中,忽而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缅:“飞白,你可知我幼时曾遇见过一名棋痴?”
“功高盖主,皇上想必欲除丞相已久,只是一口一个方爱卿,恩赏不竭,不知蒙蔽了多少人的眼。监斩官扔下火签令,我便眼睁睁看着鬼头刀落下,恩师人头落地,鲜血顿时溅了三尺多高。我忍不住冲上前去大喊丞相,却被禁止。只见恩师那断颅上的双目转了转,似直直看着我,倒是到死也未能瞑——”
“恩师爱棋如命,知我亦通此道后大喜,便独自搬了棋盘出来。我原觉得恩师如此,定是其中妙手,当时幼年,亦不晓得摸索收敛,熟知竟于斯须间杀得黑子退无可退。我当时心中惶恐,暗叫不妙,忐忑之下,手中的白子也不知该往那边落了。怎料恩师倒是哈哈一笑,棋子一抛,痛快认输。我松了口气,心中亦对恩师更加爱护。虚怀若谷,坦开阔荡,无愧君子本质。”
他对着盘上战局研讨稍许,遂从棋笥中取了黑子两颗,在手间把玩一阵,垂眸道:“好子。”
言至此,似是想到了畴前的荒唐,李尧点头苦笑:“我便千方百战略划,乃至将当初与恩师对弈的棋谱贴到了城中的布告板上,广而告之,如有人能使局中黑子反败为胜,一甲状元愿效古之韩信,受□□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