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让我瞠目标,却不是这棋局,而是棋局下龙飞凤舞一行大字——吾之□□不过知名之氏。”
苏玨于一旁观战,只感觉面前这吵嘴交叉起落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直看得人目炫狼籍,心惊胆战。
半晌,李尧垂眸,躬身拾起落于空中的棋子,缓缓道:“狡兔死喽啰烹,飞鸟尽良弓藏。不幸丞相为陛下江山鞠躬尽瘁,到头来却落得如此苦楚了局。方家被抄家,方家公子与其母发配西北苦寒之地。我当年人微言轻,只盼找到押送的解差,办理一番,略尽薄力。哪知我千方百计探听,倒是半点动静也无。”
随后,两人四目相对,沉默半晌,皆是轻笑出声。
啪!!
他望着棋盘一阵,恍忽一笑,终是将那夹于指尖的棋子重新掷回了棋笥当中,忽而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缅:“飞白,你可知我幼时曾遇见过一名棋痴?”
“李家世代为官,耳濡目染,我自记事起便视入宦途为理所当然之事。入进士,我本胸有成竹,只是殿试策问得陛下赏识,钦点状元,倒是料想以外。试后皇上赐宴,宴席上又与我有一番时论。尚记得我一一作答后,皇上曾对一人笑言,方爱卿,现在看来,公子头上神童的称呼可有些岌岌可危了。”
“厥后,有传言说方氏母子于押送路上被人劫走,存亡不明。亦有人说是太傅公开插手,遣两人向南去了。真真假假,众说纷繁,太傅威重,又无人敢劈面质疑,因而此事年复一年,便垂垂淡出世人视野。
塌上还放着未摆完的棋局,李尧见了,旋即放动手中酒碗,很有兴趣地凑上前去。
“那人爱棋如命,每有登门者,必缠着对方过上几招,更有甚者,乃至为本身儿子取名为‘弈’……飞白想必猎奇那人是谁吧?”
“丞相刚正举勾搭边将,权大欺主,结党营私,企图不轨。未过量久,皇上便听信奸人谗言,以谋逆之罪将恩师下狱,刑讯取证不过用了短短五日,即命令斩首示众。恩师妻儿亦受连累,被坐罪戍边西北。”
他对着盘上战局研讨稍许,遂从棋笥中取了黑子两颗,在手间把玩一阵,垂眸道:“好子。”
李尧却又笑,笑得寥寂:“可惜,那背影于我心上印了十年,倒是想忘也忘不掉了……我便同恩师一样,信了这来日方长,觉得这都城并不大,我便同他耗着,总有相见之日……”
“恩师对我棋艺大为赞叹,只是厥后盯着棋局一阵,却又兴趣勃勃地跟了一句,不知与他那不孝子比拟,谁更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