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耳朵如何?”
楚羿寂静不语,转而看向头顶阴霾。
俄然,阴霾处一道雷闪,随即霹雷一声,便是一场骤雨滂湃。
展转牵挂,纵死不忘……先生又岂是薄情之人啊。不过皑如山上雪,皓如云中月,此情终只为一人,斯人已去,便再无觉得继。
本来沉寂的河水会聚到此处,便好似脱了缰的野马般,抢先恐后地朝着那俄然变窄的河道奔涌而下。
生老病死,忧悲恼,怨憎会,恩爱拜别,所欲不得。苏玨想,人生有八苦,可先生仿佛将这八苦都占尽了似的。
像是要到了临界之处,楚羿微微躬起家子,仰了头,那衾被下的行动也更加地快了。
他……刚才口中叫、叫得甚么来着?
深夜中的九霄河还是悄悄地流淌着,像一只冬眠于黑暗中的巨兽,乘机将万物并吞殆尽。
怎生是好。
待看清了,才发明楚羿手中拿着的竟是一小撮头发!
苏玨一阵心慌,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倒是阻不了那魔音不竭入耳。
楚羿垂眸不语,李尧便又向前靠近了些。
李尧神采庞大,似在体味其中深意。半晌后终究拉开两人间隔,惨白着一张脸,单独强笑道:“如此看来,均存倒是差点孤负了飞白。”
如何会……如何会呢……可……
鼻息融会,衣衿跟着呼吸起伏,薄唇近在天涯,充盈津润……李尧垂了眼睑,不由自主便朝着那唇瓣凑过甚去。
见状,苏玨一阵惶恐失措,想也未想便穿墙而出,连滚带爬地朝着老槐树奔去。
正此时,便见楚羿于床上翻了个身,布衾下随之传来一阵窸窣。接着,先生的气味便垂垂粗重了起来。
有道是“了解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楚羿与李大人,便是酒逢知己,千杯也少,直聊到日头西落,仍未纵情。
“均存。”
楚羿就如许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脚旁那一层焦灰随风都散尽了,方才扔了手中枯木,悄悄分开。
只见楚羿将那束头发紧紧贴在唇鼻之间,面色潮红,双唇微启,伴跟着喘气,口中时不时溢出几声低吟,苏玨虽离得远些,却仿佛能被那口中呼出的炙热气味灼伤普通。
点一盏油灯闲坐于窗前,直到雨停风起,楚羿才起家外出。
那头发用红线细细地扎成一束,因长年被香囊包覆而带着一丝淡香。
河中礁石密布,激流拍击在巨石上,一时溅起千层白浪,浩大彭湃,响动震彻两岸。
大人睁眼,便对上一双腐败澄彻的眸子,四目相对,便听楚先生深深道:“味甘终易坏,君子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