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歆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不敢置信似的，“你让我自行了断？”她笑起来，眼圈一霎泛红，“宁郎……我在琴里等了你一千年……一千年啊！”
衣袂翩跹间她手腕蓦地一转，掌心金钗在月下锋芒一闪，朝着她的命门急刺而下，瞬时没入胸膛……而她还是笑着，远远看了最后他一眼，眸里有无穷不舍与沉沦。随后她倚着亭谢的雕栏软软倒了下去，榴红衣裙铺泄在暗色的空中，仿佛干枯的大红芙蓉花，凄艳绝绝。
李崇柏眉头一皱，固然也在为这事骑虎难下，但还是倔强道：“好了，别再想这事了！我就不信她能把我如何样！”
花开又花落，一春又一秋。
她的话没说完，他俄然用力拂开她的手，金钗被打到地上，随即他用脚一踩，一声“咔擦”的碎裂轻响，那精美的发簪当场断裂为两半。她神采一霎惨白，仿佛被踩的不是那曾以命相护的金饰，而是胸臆间那颗为他而搏动的心。
莫婉婉的声音如金石铿锵落地，一圈人听得云里雾里，可对亭谢中的女子来讲，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过这一定不是功德，因着她状况仍在，当日片场上，魅姬与宁郎的最后一场戏端庄开拍时，她公然一条就过，全程顺畅无ng。
樊歆固执温浅数载。
……
一朝惊.变，君成陌路，再不记畴前。
樊歆爱温浅，舍己救他，重伤不悔。
是的，想想畴昔，想想那些年的痴恋与喜好……实在樊歆跟魅姬，何尝不是一类人？
“丝竹绵绵，素手纤纤，
歌声绵绵，而天气完整暗下，一轮圆月自天涯缓缓升起，初升的月光洒满安好的树林，似给万物披上一层薄纱。朱红碧瓦的亭榭正中，樊歆一面唱一面舞，发如泼墨，长裙如火，整小我沐浴在银霜般的月华中，恍若隔雾之花，时而扭纤腰，时而甩飞袖，时而舒皓腕，素手如兰，身姿如柳，步态生莲。
李崇柏斜睨她，双手环胸，下巴抬得高高的，“你没资格让我报歉！”
她拔下发髻上的红莲发簪，捧到他面前，像一个病笃挣扎的人，有力而孔殷的想证明甚么，“这是你送我的，上面还刻着你给我的誓词……生前我被丢进虎帐，营里的兵士见这金钗值钱，欲抢去换钱，我冒死护住，却被他们肆意凌.辱……直到死的那一刻，我都紧攥着金钗不罢休……我……”
旧盟在耳，前尘缠绵，付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