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见黛玉年纪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面子孔虽弱不堪衣,却有一段风骚态度,便知他有不敷之症。因问:“常服何药为何不治好了?”黛玉道:“我自来如此,从会用饭时便吃药,到现在了,颠末多少名医,总未见效。那一年我才三岁,记得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削发。我父母自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但只怕他的病平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今后今后总不准见哭声,除父母以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安然了此平生。’这和尚疯疯颠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现在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这恰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黛玉方进房,只见两小我扶着一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知是外祖母了,正欲下拜,早被外祖母抱住,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侍立之人无不下泪,黛玉也哭个不休。世人渐渐解劝,那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贾母方一一指与黛玉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这是你先前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贾母又叫:“请女人们。本日远客来了,能够不必上学去。”世人承诺了一声,便去了两个。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妈并五六个丫环,拥着三位女人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和顺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傲视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描述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装束。黛玉忙起家迎上来见礼,相互厮认,归了坐位。丫环奉上茶来。不过叙些黛玉之母如何抱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命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女孩儿,所疼的独占你母亲。今一旦先我而亡,不得见面,怎不悲伤!”说着携了黛玉的手又哭起来。世人都忙相安慰,方略略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