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站在那拉淑娴身后的容嬷嬷便略上前一步,正色道:“太太唤你起家,免礼了。”看向王夫人的目光如同在看宿世宫中随便掐死的小宫女普通。
王夫人噗通一声,给跪了。也是等膝盖落地以后,她臊得满脸通红几欲滴血。想她也是金陵四大师族之一的王家嫡长女,可就在方才,听得那拉淑娴那忽的拔大声音的话儿,竟是一下子没能忍住,不由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等她回过神来了,除了臊得慌,更是有种打从心底里升起的屈辱。
……
不想,那拉淑娴听了这话却笑得愈发光辉了:“老太太您说的是,平辈之间原就无需这般多礼。五品工部员外郎夫人王氏!!”
只不过,待见了礼,那拉淑娴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夫人,旋即正了正面上的神采,向贾母道:“老太太,您寻我来,但是为了弟妹之事?”
王夫人气得胸口阵阵翻滚,咬着牙才将哽在喉咙口里的血强行咽了下去,只两眼含泪的望向了上首的贾母,将一个受尽委曲的小媳妇儿归纳得惟妙惟俏。
荣庆堂里,贾母虎着脸坐在上首,身后是颇得贾母信赖的大丫环珍珠,右手边是哭得肝肠寸断的王夫人,而下首立着的倒是荣国府大太太和其奶娘张嬷嬷。
“看,是大老爷!”
甭管贾母平日里有多偏疼眼,贾赦身为人子,这最根基的孝心还是有的。虽下人们说的不甚清楚,可想也晓得,若非产生了要事,贾母才不会想起他,更不会派人守在大门口等着他。
“哼,混账东西!”贾母冷哼一声,却未曾重视到她这话一出,那拉淑娴目光里闪过了一阵阴霾。贾母尚不自知,仍然虎着脸道,“你可知,政儿俩口儿搬去荣禧堂乃是我授意的,怎的,张氏你有定见?”
贾母的目光在那拉淑娴和王夫人面上游移着,半响才道:“这话怎讲?”
“老太太,您别起火。”那拉淑娴极其诚心的劝道,“实在,比起这礼节一事,更要紧的还是让弟妹尽快清算安妥了,从荣禧堂搬出来才是。纵是皇家,也讲究一个‘立子以嫡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我家老爷既占了嫡又占了长,且还是袭爵之人,现在老太爷去了也有一年了,我家老爷身为荣国府的家主,实乃不该再偏居一隅。幸而,现在光阴尚短,外头尚不得而知,若能及时修改,倒也不至于传出闲话来。”
那拉淑娴淡然一笑:“老太太您经验的是,我原不该同弟妹普通见地的,毕竟弟妹出身不高,娘家又是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来女戒之类的书也未曾看,自是不懂何为礼数何为长幼有序。只是,我到底身为长嫂,弟妹有错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睬。罢了,今个儿便看在老太太您的面子上,免了弟妹不敬之罪,只此事可一不成再,还但愿老太太您能给弟妹拨一个教养嬷嬷,也免得下回在外人跟前失了礼数,届时倒是扳连全部荣国府丢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