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熊熊燃烧,像是一场无终的业火,阻断全部思行河,做成一道拒敌的天然樊篱。焚风将对岸的噪音林吹得叮咚作响。噪音树树名的由来,本来便是因其树枝树叶随风吹过而能奏出噪音。

牢中一片如死的安好,阿兰若伸手将文书搁在一旁,摊开一张白纸,重执了笔,一滴墨落在纸上化开,她轻声道:“母亲问我住得惯否,当日被母亲弃在蛇阵中,我也熬过来了。今次母亲将我关在此处,却还记得我好习字,例外备了笔墨纸砚给我,让我打发光阴,我又怎会不惯呢?”

这一段最后一个场景,是阿兰若叠起木案上染血的文书,缓缓置于油灯上,火苗胶葛着那些恍惚的血痕,燃尽只是瞬息之事。灰烬落在木案上,还带着些微火星。

阿兰若似低头思虑,半晌,低笑了一声,答非所问道:“父亲平生刚绝判定,却不想败在一个情字上头。他约莫从未想过,直至现在,母亲你仍未健忘橘诺的生父罢。橘诺确是他的眼中刺,他将橘诺赶出王城,就义她的出息,彼时只图称心,却埋下了他本日病薨的祸端。但母亲你多年哑忍,乃是成大事者,天然不肯就此止步,母亲终究,是想让橘诺即位,将父亲从她生父那边抢来的全要归去,对不对?”

长庚星被忽起的墨云缠得摇摇欲坠,一团金光忽从耸峙于铁弓旁的颀长身躯中凶悍挣开。破空的长鸣后,浮于半空的金光竟凝成一只庞大的比翼鸟,俯瞰着河边两岸严肃回旋,翅膀扇起的烈风将金戈铁骑扫得人仰马翻。铁弓旁的身影却一动未动,烈风吹落头盔,现出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张冷丽的脸。

倾画淡声道:“你一贯聪明。”垂目在她脸上逗留半晌,自袖中取出封文书并一个瓷瓶,手中衡量半晌,俯身一道搁在枯朽的木案上,“看看这个。”听不出甚么情感的声音,如常日里她向她存候时,她那些惯常却毫无豪情的对付回应。

阿兰若紧闭双眼,很久,道:“我有些累,母亲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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