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从小顺风顺水,早已风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只怕长了这么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憋屈吧……
“不消了……我如果太子,现在只怕都要被气得恨不能掐死我了。”
小小的少年刚强地攥着兄长的手腕,胸口起伏得愈发狠恶,脸上的赤色却一点点的褪去,连唇色都已模糊发白。眼里明灭着不知是委曲还是难受的水色,狠狠地咬着下唇,薄弱肥胖的身子竟已微微打晃。
总算了结了这一桩苦衷,就又到了中午加餐的时候。胤祺表情极好地给一群兄弟们分发着点心,本觉得张廷玉这类赋性慎重家教杰出的谦谦君子只怕不会接管,却不想他竟是仔细心细地净了手,又踌躇着暗里里问胤祺有没有栗子羹,白净姣美的面庞上还带了一丝很有些心虚的红晕,不住地往门口瞄着,明显是担忧他那位父亲大人会俄然破门而入。
胤祺怔忡好久,终究还是忍不住莞尔——那个没有少年时呢?不管将来成绩多高走很多远,可在那最开端的时候,却也终归都是些心机稚嫩又纯真的孩子罢了。
一边说着,他却已理了理衣服站起家,规端方矩地冲着张廷玉拱了动手,认命地苦笑一声道:“廷玉兄,胤祺大胆一问——令尊的字,不会恰是‘敦复’吧……”
胤祺内心的不祥几近要破土而出了,下认识转头要找黄天霸,可门口倒是空荡荡的,哪儿还能见着半个影子?只得乖乖地点头应了声,神思不定地飘回了坐位坐下,却仍然忍不住定定地望着门口发楞。
黄天霸当师父,张廷玉做伴读——他这一块儿小小的磨刀石上绑着的分量,可还真是不轻啊……
话音方落,他倒是俄然从怀里取出了一颗佛珠,慎重地放在胤祺的手里。胤祺怔怔地望了他半晌,眉眼终究弯起了个标致的弧度,将那佛珠珍惜地紧紧攥在掌心,含笑着起家将他一并拉了起来:“这才好——我也永久只当你是我四哥,这辈子都稳定。”
胤禛的胸口猛地一震,稠浊在心头的那些个狼籍的心机竟像是俄然被一杆子猛地捅破了似的,蓦地豁然开畅了起来。
胤祺低低呼了口气,很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太子的方向,果不其然迎上了一双充满着羞恼惊诧大怒的眼睛。那双眼里的凶恶几近能择人而噬,饶是以他已历一世的心性,竟也忍不住被那目光刺得心中微沉。
太子只待了半日便忿忿拂袖而去,临走还附赠给他了一个满含杀意的阴冷眼神。胤祺却没工夫多想他这儿的费事,执事官一宣了下课,就一把拖住了正要起家出门的胤禛:“四哥,你是不是就不肯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