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她想起方才,内心是又恨又气。自从支了摊子,铜板她是一个也未私藏过,晌中午饿得直抽抽,连个包子都不舍得买,可获得的又是甚么?凌辱、猜忌、鄙弃、苛待!
她嘲笑着走到房门处,翻开门悄张扬望了一番后将门阖紧。转过身快步回到床边,想了想,回身又往门口瞄了两眼,瞧确是无人走近后,才一把翻开褥子,于那床板与墙壁的夹缝中取出一纸张来。
忽地,一抹鲜艳被日头衬着,乍然映入视线。
大箱子敞着顶儿,最上头的便是她的桃红肚兜啊。她心下大喜,可算为这银票找到藏处了。
鲜明便是冯元的那二十两银票。她怔怔望着它,想起那薄恋人,又是一阵心伤。半晌后,她摇点头,直到将脑海里的人影摇得恍惚崩溃才作罢。
老了解?绿莺脸一白,定是那朱员外无疑了。
绿莺一怔,刘府来报酬何要在她一个下人的屋子待客?她奇问:“谁啊?”
翌日,当绿莺卖完糖葫芦返来时,堂屋里刘宋氏正坐在床头,啃着个甜瓜。
刘宋氏咯咯一笑,“哎呀,此人也算是你老了解了,听话些,莫要使性子。”
她眼里透着精光,挑挑眉,手往绿莺前襟探去。
绿莺正苦想着满腹苦衷,房门却忽地被人一把推开。
“回太太话,卖了二百多文钱。”绿莺走到桌前,从荷包里取出铜板,一股脑全摊在桌上。
绿莺一窒,又来了!每月总有近半月不给她饭吃,就是驴,拉磨前还得喂饱呢,更何况是人!忍着屈辱,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回了后罩房。
她又似方才普通,将屋子打量了个来回,却绝望地摇点头。闷户橱、大箱子、柜子、床下,都是轻易翻找的地儿,藏不了。
她猛地想到,太太会不会来搜?今儿既然能搜她的身,明儿会不会来搜她的屋?
刘宋氏眸子子一紧,立马坐下来,伸手一搂,哗啦一声,将铜钱拢成一撮,喜滋滋地数了起来。刚数完大半,她瞟了眼绿莺,“都拿出来了?式微下罢?”
她慌了,赶紧跑到大箱子处,将那银票取出来,紧紧捂在胸前,交来回回在屋里绕圈子踱着步。这可如何办,先且不说私藏银子会不会招太太吵架,就这二十两银票,她甘愿被耗子啃了,也毫不会便宜那虎狼之人!
她心骇肉颤,缓缓回身望去。
最愁的还是那老猪妖之事。太太说要去寻朱员外,佟大人虽承诺过在这事上会护着她,可谁知那日是不是他随口说说?大人物吧唧一下嘴,回身时能够就忘了,底下的人哪敢追人家前面鞭催。再说他是官身啊,她就是想去扣问,也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