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以后,梧桐园的大门就被叩响了,小晴儿又皱了皱眉头,天井普通早晨关了门以后就不得翻开,但如果不是甚么要紧的事……想到甚么要紧的事,上一次半夜有人来拍门,是俞家老太太的丧事。
守门的婆子大抵在熟睡,小晴儿把半成品的软毽顺手放下,紧走几步穿过院子里的梧桐去给来人开门,门外是管家婆张大姐,带着一个穿金戴银满面东风的老婆婆,这婆婆丫环见过,登州城里名誉最大的媒婆孙婆婆。
屋里人大抵在忙着读便条,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孙婆婆发笑道:“我记得三蜜斯温婉最贤淑,就不怕那位王看上了她?”
门外的孙婆婆嗓音低下来,语气里有些自责:“四蜜斯住在这里吧,说来忸捏,她的三桩婚事都是老妪我先容的,成果都是未婚辄退,哎。”
张大姐巴不得早早溜掉,赶紧点点头,搀住孙婆婆往外走。
这天吃罢晚膳以后,蜜斯们稍一嬉笑打闹,就由丫环陪着,各回各的内室了。俞府的端方比别家宽松,熄灯也比别家晚些,但再晚也不得晚过亥时,固然家底丰富,但在节流灯油这类事关家风的事情上也晓得不能过于浪费华侈。
张大姐拉着孙婆婆一起展笑:“我们也去一一奉告吧,免得蜜斯们动了脾气,说我们怠慢了姻缘。”
小晴儿没再多想,便持续做她的毽子。
小晴儿只看二人神采,就晓得这是件天大的功德,仓猝归去转告。
女人们谈笑晏晏,竟把角落里的四姐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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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烟城多闺冷,多少楼亭夜漏轻。
32 有诗为记:
梧桐园里重厢叠楼,一共八间正闺我阁,此中四间住着四位未字待嫁的蜜斯,两间是空的,别的两间,一间住了三蜜斯俞婉宁,她是归宁探亲,现已住了半月光阴,最后一间住了四蜜斯俞婉舒,她则是被许配的夫家退了婚,灰头土脸的宅了小半年。
第二日凌晨,众女们已经照着孙婆婆的话穿戴安妥,早斋时齐溜溜的出来见人,竟是四位蜜斯,十种风情:或粉黛才子,或美丽娇娃,或温婉淑女,或脱俗仙子。最后连她们的母亲见了都赞不断口,身边的丫头们嬉笑道,那齐王饶是挑食的男人,见了我们俞家的女人,也包管有他喜好的口味。
穿甚么,说甚么,行动仗仪,这一整套都有脚本,全然一台筹办利落的戏剧。
“这间是三蜜斯的闺阁,三蜜斯未出嫁时就住在这里,没想到嫁到济南府以后还是想这里的好,每逢归宁,她就搬往这里,我们也去奉告她一声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跟她说过话,就当去叙话旧。”张大姐热情的拉着老太婆爬着木楼梯去到一间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