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竹篙一抛,任划子随水东去,人站在船头上,扭身朝船舱里喊:“娘,我们终究逃出来了!逃出上雍城了!”声音传得极远,模糊在山间反响。

徐中好轻易喘顺这口气,看着他娘道:“我甚么时候说我乐意了,娘啊,你别乱牵红线行不可?”

迎着清冷的轻风,徐中深深舒了口气,紧绷好久的神经放松下来,四肢百骸仿佛都在这一刻伸展了。

徐中一口咬掉一大块,嚼得津津有味,这些天来被温白陆追得东躲西藏,只觉有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徐母急了:“如何是我乱牵红线,你还瞧不上人家是如何的?”

徐中差点笑出来,哼道:“他哪是下不了手?他是现在落了难,孤身一小我,才想操纵我帮他呢。”说着烦恼地一拍大腿,道,“明天真不该带他出城。我当时看他又伤又病的,又多亏他救了你出来,一时就犯胡涂了,哎。”

徐母努着嘴,满脸不信似的:“我看你小子没缺胳膊没缺腿,可见我儿媳妇还是嘴硬心软下不了手。”

徐母见他躺在地上的确没个样了,一脚把他踹起来,道:“我说你个臭小子是不是胆量小,不敢娶皇上大老爷的儿子啊?”

徐中一边咬着饼子一边道:“他病得短长,这么下去不可。等前面碰到城镇,我登陆买点药返来。”

见徐中那条划子越漂越远,世人纷繁撑船离岸,用网子去抄还没沉下水底的铜板。也有人撑到河心就把竹篙一搁,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潜到深处去拾。

“看把你乐的。”徐母瞪着眼睛给他拍背,嗓门也高了很多,“也是,我儿子又不傻又不瞎的,娶个这么都雅的媳妇能不乐意嘛。”

徐母闻声探头出来,见岸边还停了很多船支,心想等官兵追到,怕要乘船来抓他们。她立即拿过包裹,从内里抓出把铜钱,一狠心扬了出去。

徐母点了点头,也怕他这么烧下去有个三长两短。

内里不知何时下起雨,箭钉入船壁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几只箭从窗外射|出去,斜斜地插在空中上,徐中一惊,忙把身材趴得更低,恐怕被流箭所伤。

徐中无可何如地捂着脑袋喊:“娘你就饶了我吧,这哪是甚么认账不认账的题目。”

吹熄了船舱里的灯,四周立即乌黑。徐中拉着他娘趴在地上,顺手抄起个木盆挡在面前,还要用心照看身边的卢渊。

徐中了望着远方无尽水色,心间豁然开畅,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畅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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