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承诺了？”见他点头，九知又笑了，她将朝良剥好的那一把瓜子儿从左手倒腾到右手，又从右手倒腾到左手，她才说道，“如果我灰飞烟灭了，你便将这些东西都替我烧毁了吧，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些东西，也算是全一全我的颜面。”
她是真的很好，莹莹润润如一颗上好的玉，浑身通透，眉眼熟得极好，那双眼中似是蒙着莽莽烟雨，如醉里挑灯看去，多情又冷僻。眼角下的泪痣压下这张面庞的明丽，添上一分悲郁，仿佛她眼睫一垂，便会有盈盈泪珠从她脸颊滚落。
朝良身形一动，瞬息便至了石床之前，红衣的她正躺在石床上，双目失神地望着洞顶，面色惨白，搭在手腕上不知被甚么划开了寸许的口儿，正汩汩地向外渗着血。
朝良将手里剥好的瓜子递给了她：“本来是给窃脂剥的，但它们不知去了那边，还是给你吃吧。”
心嘭地一下，因为她的一句话变得柔嫩起来，朝良连带神情也柔嫩了很多，看得九知有刹时的失神，他嘴角也跟着她嘴角的弧度翘了起来：“如何就被怨灵趁虚而入了？”
肯定了本身的情意后，朝良次日又定时去了山洞，山洞知名，她如许惫懒的脾气，连给本身住的处所起个名字的时候都不肯意花，他在此之前状似偶然地问过她，她很随便地答道：“起名儿做甚么？比及我哪日灰飞烟灭以后，留着给人瞻仰供奉？”
当时的他看着她，回应的只要沉默，他觉得她向来都是开畅无忧的，却未曾推测在她心间会有这般狠恶的阴霾，早已将她吞噬，暮光又艳又烈，她的笑光辉得像盛开的花瓣，盛极必衰，仿佛很快就会迎来残落的运气。
她清楚是在笑，朝良却感觉她是在哭，她端倪里有极其浓厚的哀戚，常日里轻巧的声线变得僵冷：“我如许的人，有甚么值得瞻仰的呢？倒不如甚么都不留下，干清干净地去了，免得留下些让人诟病的把柄，若在我身后都另有人说我好话，我怕我会变成怨魂来索他的命。”
“啊，”她用那只未曾受伤的手抚了抚心口，吐吐舌头，有种劫后余生的光荣，“这么可骇呀，幸亏幸亏。”
他被她的话梗得不晓得说甚么好，甚么帝神严肃，这于他来讲并不算甚么，他只是感觉她对存亡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令贰心生暗火，想将她丢进泉水里醒一醒，也想晓得她脑筋里究竟装了些甚么奇特的动机，上古神族都是与天同寿的，除非遭到极大的创伤没法规复，从而灰飞烟灭，不然想死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谁会整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计算起本身的后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