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妈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夏太太道,“我伤甚么心?我悲伤也是心疼阿文。真是个傻小子,芙丫头有甚么好的,当初还特地去瞧她!我瞎了眼才给阿订婚了她,祖宗保佑,我们阿文有运道,娶了长卿。杨家老爷不过是个秀才,举人都没考上。我们亲家,正五品的官身,就是媳妇,当初嫁的时候,也没嫌咱家日子艰巨。人家图甚么,就是图阿文这小我!”因极是愤恨杨玉芙,夏太太又想起赵长卿的诸多好处来。夏太太道,“另有见地。怪道文哥儿媳妇总劝我,我还当她是妒忌,她都是为了咱家着想啊。”夏家是颠末放逐的,赢利再要紧,夏太太也不想担着放逐的风险。本来内心滋长出的对赵长卿不满的意义,在杨玉芙的反衬下,立即烟消云散。夏太太至心觉着,再没有比赵长卿更好的媳妇了。
夏文点头,提及前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当初父亲入狱,家里凄惶不安,是甚么风景。厥后,一家子北上,千里迢迢,奉侍的下人都病死在路上,若不是有阿让互助,能不能活着到边城还得两说。到了边城,租了屋子,糊口还是没下落。母亲只能在外头找些浆洗的活干,阿玉做些简朴的手工,父亲和阿武去书铺子里给人家抄书,我到山上采药卖。那会儿,阿让说拿钱帮助咱家,父亲没叫我收,一家子要用饭,总收别人的钱,不是我们这等人家的作派。那会儿日子不轻易,现在想想,倒是更有滋味些。”
倒是夏姑妈将银子要返来,倍觉没脸,暗里同母亲嘀咕,“定是文哥儿媳妇又给文哥儿吹了枕头风。”
夏老太太现在想想,闺女这话不无事理,只是,夏老太太板了脸道,“文哥儿媳妇再如何吹枕头风,文哥儿是你亲侄儿,莫非他会有甚么坏心?我信不过孙子媳妇,也信得过孙子。”
苏先生叹道,“长卿甚么都好,偏生命里盘曲。结婚这几年,她一向想要个孩子。我几次为她与夏文诊脉,两人身子都不错。不知因何,就是没孩子。”
夏姑妈掖揄,“现在母亲眼里另有谁,也就一个文哥儿了。”夏文仕进这一年,不是没长进,格外的会做人了。自从剖心剖肺说的夏老太太哭了一声,他每天傍晚自衙门出来,需求买些老太太喜好的吃食孝敬老太太,花不了多少银子,却让夏老太太倍觉欢心。
“真是祸害!”夏文厌极了杨玉芙,心下已有主张,道,“你别畴昔,我去把这事说破,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