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毓见了这位姑母的神采，心中一笑，在她劈面坐下了。
虽说离谢怀安离世实在已过半年之久，并不如当初乍闻时那般撕心裂肺地难受，现在也不过是补办丧礼，可到底哭了一天，又僵坐了一天，老太太身心俱疲，也是不免。
谢朔也跟着淡淡笑了。谢北毓在外人面前，向来寡言。可赋性上，倒是喜好逗趣，看热烈的性子。可这半年多来，她的一张脸，就仿佛是中了化石术一样，等闲不再有涓滴神采。直到战事稍歇，羌人退兵了，才垂垂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畴前的神采。
谢北毓道：“说吧，是不是又觉本身受了甚么委曲，想要跟我来抱怨抱怨了？”
谢凤华不耐地挥了挥手，把丫环们都撵出去。
谢北毓有些啼笑皆非，她早就传闻这位姑奶奶被娇惯得有些四六不着，大面儿上好歹还撑得住，可一扣细节就糟了。对着一个正办父丧的小女人说“福分不浅”，她也真是能说得出来。
谢凤华也不耐跟北毓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北姐儿今儿个也见过我那孽障了，想你不晓得，我家澜哥儿是最善心不过的。起初你们没回京时，便说今后该多照顾你们姐弟才是。不过到底你们也都大了，他小孩子纯真，只想着亲戚间该相互帮扶，不过北姐儿你是懂事的，该明白纵是亲戚，男女大防也不该忽视。”
谢凤华笑哼一声，站起来，“那就好，我就晓得外甥女你是个懂事的。”说着，她径直出门，“外甥女不消送了，我也就是到老太太那边回话罢了。”
谢北毓借机从老太太怀里探出来，她实在不太风俗如许的姿式，“祖母放心，孙女和朔哥儿都没受甚么委曲。父亲在朔北是极有声望的，底下人只要敬我们的，哪会给我们委曲受呢。只是钱妈妈和张妈妈到朔北时，战事正酣，全城都戒严了，任何人不准往别传一点动静，这才累得您跟着担忧一场。”
又瞄一眼神采苍茫的撒星，料她可不是特地拿了最好的杯子待客，不过顺手一用罢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谢朔就低头哼哼，“太奸刁了！我今后也不再生他的气了。”他一边发誓，还一边憋气，可半晌后，又把小脸拧在了一起，委曲道：“可我感觉这挺难的。”
大太太也看出来老太太已是累极了，不留孙女们用饭，约是因她本身便底子没甚么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