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墨色的玉月,在灯下闪着幽幽光彩。
“好。”东始修沉声应道,抬臂紧紧拥抱,然后放开她。
跟着这一声,百官便见宫门前玉言天手捧着玉盘徐行而来,他麻衣如雪,神态静远,双手捧着碧色玉盘,仿佛是神仙捧着天命自九天而来,格外的持重出尘,百官看一眼后无不垂首敛目。在玉言天身后,鱼贯跟从着七名面孔端秀的朱衣内侍,他们双手各捧一白玉盘,徐行登上六合台。
当中赤红如霞的华盖前东始修肃立如山,他的身后红色苍龙旗在半空上顶风飞展。
而当时候,帝都皇宫的八荒塔上,东始修负手而立,了望远处那七列越走越远的车队,满怀萧索。他的身后,立着玉言天,风吹着他的衣袍凛冽作响,远了望去,直似要乖风飞去。“为师亦要走了,你……”他悄悄叹一声,“保重。”
一坛一坛的美酒饮下,饮到半夜,酒量极佳的八人也都是醉眼昏黄了,一个个躺着的坐着的倚着的,醉态各别。
“吱嗄!”一声,大殿开启,殿外宫灯投射,敞亮的光芒衬得门口耸峙的身影格外的伟岸高大。“我是你们的大哥,长兄如父,你们拜我道理当中,可这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有资格受你们的膜拜。”一语说完,东始修即踏步而去。
“玄枢至忠!”七王同声。
“好!”六人满怀冲动,朗声喝去离愁别绪,举头跨步而出。
“七妹,你今后做人做事偶尔也低一转头,不然要亏损的。”皇逖说。
最小的南片月倒在长案下,胸前抱着一团被子喃喃着:“今后再也没人欺负我了……真好……真好……”嘴里说着“真好”的人,脸却皱成苦瓜样,满脸的哀伤。
远远的更声传来,惊醒了殿中人。
三月初五,天子召七王入宫,是夜八人于凌霄殿彻夜达旦痛饮。
当马车缓缓驶远,一缕笛音随风而起,在六合间幽幽飘零,沉郁而苦楚,仿佛天涯马啸,模糊高空雁鸣,让人听着柔肠百结,黯然魂断。
驶往西南边向的马车里,风独影听到“苦衷同流落,生涯共苦辛”时,忍不住抬手掩目,左手紧握成拳,渐渐的一道血线自指缝里沁出。
苦衷同流落,生涯共苦辛。
东始修没有出声,也没有转头,只是悄悄的定定的望着火线。因为他晓得,即算转头,亦留不住要分开的人。
东始修起家,缓缓的开口,“该去筹办了。”许是因为才醒,声音干涩沙哑,刺耳至极。
七王自朱衣内侍捧着的白玉盘上取过七面玄令,双手捧于头顶,然后屈膝跪于东始修身前,朗朗道:“臣为玄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