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舒卷长袖,曼声歌舞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空折枝――”她入宫多年,此技久已不弹,此时重新歌舞,更令真宗有旧梦重温的感受。
刘娥抬首望着真宗微微一笑:“三郎不怕兵凶战危,小娥也不怕兵凶战危!”她软软地伏在真宗怀中道:“我只怕你丢下我一小我,那我可就活不成了!”
刘娥佯作吃惊:“啊,皇后她们真的这么做了?”
真宗叹了一口气:“这皇后,朕真不明白她是如何想的。该她插手的时候不插手,不该她插手的事乱插手!”
真宗方才退回后宫,就见皇后郭氏,带着满宫妃嫔,跪了一地。
这边侍女莺儿也忙上前扶住,郭后长叹一声,软软地瘫倒在莺儿身上,眺望西边嘉庆殿方向,道:“现在,也只要希冀她能够劝得动官家了,但愿她真的晓得应当如何做。”
郭后望着他的背影,膝行两步追呼道:“官家,官家――”见真宗头也不回地去了,顿时感觉浑身有力,软倒在地上。
刘娥笑道:“官家,老是我的不是,没能劝住皇后,惹官家不高兴了。本日特备了小菜,我与官家小酌,歌舞一番为官家消愁解闷如何?”
真宗叹了一口气,道:“毛将不存,皮焉付耶?社稷有难,朕焉能置身事外?”
刘娥眼角一滴泪水欲坠未坠,仿佛明珠含露似的,更增鲜艳:“小娥舍不得三郎,但是三郎是属于国度,我不能劝三郎为我留下来。是以――”她跪退一步,端端方正地磕下头来:“臣妾要求官家,答应臣妾随官家一起出征!”
真宗不由地向妃嫔群中看去,但见满宫粉黛,皆含情哽咽,便是铁石心儿也要摇上一摇。内心一紧,不由地想从中寻觅那熟谙的身影,细心看了一看,却不见刘娥。
这边真宗一径去了嘉庆殿,直进内宫。却见刘娥坐在那边一脸严厉地正与雷允恭叮咛着甚么,见真宗到来,忙令他退下了。
真宗怔了一怔,忙去扶郭后:“皇后你这是做甚么?病了这么久,身子还没好呢?”
真宗又痛又气:“你、你这胡涂丫头,兵凶战危,你真的就不怕吗?
真宗一肚子闷气,火线军情告急,皇后一贯贤惠,这时候却也不知轻重,带了一群妃嫔与他混闹,恰是发作不得时。却见刘娥温言软语,半句不提不相干的事,只是谨慎奉侍。喝了半盏茶后,这才微微气平,问刘娥道:“朕一下朝,就被皇后带着满宫妃嫔给拦住了哭谏,你如何却独善其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