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日夜，夜夜不得寐。姑祖母问她，可曾悔怨？
帝梓元眯眼，半晌，冷斥一声，“谬论，权位固重，民气更重。不得民气，何故得天下？”
“是，蜜斯。”车架上的长青面上暴露一抹不测，却半句未言，一甩缰绳径直入城朝皇宫而去。
这般的帝梓元，像极了当年在泰山之巅和她指导江山的韩子安。
涪陵山寺外，十里桃林。
掀着布帘的手微不成见地一顿，听不出豪情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晓得了。长青，不消回府，去皇宫。”
悔怨甚么？悔怨与韩烨相识相知？还是悔怨半生执于世仇将他阻于心门外？抑或悔怨永失所爱后才终明情意？
吱呀声响，陈腐的宫殿被推开大门，逆光下，帝梓元抬步而入，殿门随即而关，藏住了内里统统风景。
不通报，不奏禀，靖安侯府的马车一起毫不避讳地朝皇宫而去，还未到达宫门，靖安侯君入宫觐见的动静几近被半个都城的权益晓得了个透。
可惜，世事常常不如人愿，韩帝两家到头来竟走到了这一步。
帝梓元眼底暴露一抹无法，行了个礼退下，刚走几步，帝盛天的声音飘飘忽忽传来。
帝梓元朝嘉宁帝看去，手中太祖遗旨顶风而展。
“那又如何，就算朕输，我韩氏还是是大靖之主，韩家数十年权力沉浮在这皇城上，八方诸王仍在，帝家纵现在威势逼人，莫非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改朝换代，篡权取国？”嘉宁帝声音沉沉：“帝梓元，一朝为臣，你帝家将永久为臣。”
“陛下，不知于天下百姓、朝堂百官而言，是你的谕令有效，还是太祖的谕旨更胜一筹？”
帝梓元多么心性，赢都赢了，从不在乎末节，当即一甩袖摆从马车上走下，乃至还知心肠叮咛长青解下佩剑。
“擅机谋又如何？”帝梓元微微朝后一仰，目光轻抬，“陛下，现在是你输了。”
“您呢？”帝梓元回转头，目光落在帝盛天寥寂的背影上，轻声问：“这些年，您可曾悔怨？”
如许的帝梓元，竟是他韩家曾昭告天下的儿媳，大靖最盖棺定论的皇后。
“您的棋艺这些年都如许，如何就晓得我的棋艺见长了？”
她抬首，目光了望而去，涪陵山下帝都巍峨，国土如画，她神采悠远，复又回顾看向帝盛天，言语铮铮，“姑祖母，韩仲远不配为皇，亦不配坐拥大靖江山，为天下之主！”
照理说，久卧病榻的嘉宁帝在上书房访问帝梓元倒更安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