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盛天朝棋盘上扬了扬下巴,哼了声:“两年前你只能赢我两子,现在怕是四子都绰绰不足,不是长进了是甚么。年纪悄悄的,如何不晓得让着点长辈?”
“臣若请陛下允先帝之旨,不知可算是篡权取国,冒天下之大不韪?”
帝家民气得尽,权益在握,韩家现在之势已不如帝家。
帝盛天微微晃神,眼底追思一闪而过,敛了嬉笑神情,正色道:“梓元,你已经做决定了?”
帝梓元一脚跃上马车,可贵朝长青投了一眼。
帝梓元眯眼,半晌,冷斥一声,“谬论,权位固重,民气更重。不得民气,何故得天下?”
内宫大总管眼观鼻鼻观心,躬身朝前引,“侯君,陛下在殿内等您,您请入殿。”
她抬首,目光了望而去,涪陵山下帝都巍峨,国土如画,她神采悠远,复又回顾看向帝盛天,言语铮铮,“姑祖母,韩仲远不配为皇,亦不配坐拥大靖江山,为天下之主!”
涪陵山寺外,十里桃林。
“朕当年少时,鲜衣怒马、疆场御敌、指导江山,曾比你更狂更傲十倍。少年人,这把椅子朕和太祖倾韩家之力都坐得不甚安稳,遑论是你。”嘉宁帝半点未怒,看着帝梓元,眼底带些许欣然,“帝梓元,等你在这天下之位上坐个十年,享天下权益后,再来论朕亦不迟。”
纵她半生追悔莫及,付于谁看?
不过二十之龄,短短两年,这个年青的靖安侯就已经超出她的父亲,手握西北兵权,独掌朝廷乾坤。
见帝梓元接过通天玺,帝盛天把手中的黑棋朝棋盘上一丢,复又一副懒惰面孔,提了点心问了问另一个帝家小子,“烬言你筹算如何安排?”
风起,卷起桃树边那人一头乌黑长发,帝梓元始终没有比及答复。
“您的棋艺这些年都如许,如何就晓得我的棋艺见长了?”
“出了何事?”这块木头脸雷劈下来也不动于色,现在脸上的踟躇不安也太较着了些。
嘉宁帝迎上帝梓元挑衅的眼,沉声回:“民气固重,机谋亦重,不善机谋,何故平朝堂?”
重阳门前,闻讯前来的内宫总管赵福对峙而又委宛地请靖安侯君下车步行入宫。即便现在帝家的阵容泼了天去,嘉宁帝好歹还是帝位上高坐的那位。帝家再狂,也不能堂而皇之超出皇权。
“长青,留在殿外。”帝梓元一拂袖摆,叮咛一声,负手于身后,朝乾元殿内走去。
乾元殿内,一把御椅,嘉宁帝高坐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