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帝垂首,望向胸前展开的明黄卷轴,瞥见上面所书,他瞳孔一点点放大,眼底暴露不成置信的神情。
“不能怨朕,当年若不是你和太、祖成心立帝永宁为储,朕又如何会走到明天这一步!是你们、是你们逼得朕如此!”嘉宁帝吼道,埋于心中的愤懑和不甘心尽数而出,太、祖早已死去,数十年后,他当年所受的委曲惶恐只能诘责帝盛天。
谨贵妃安抚了瑞王,转过甚朝帝梓元看去,“本宫传闻那被更调考卷的考生江云修在都城素有栋梁之名,此次科考却名落孙山,实在可惜,本日本宫特地将他召入宫中来见一见。摄政王,此等贤才,我们大靖可不能错失了。”
“现在再问,另有何意义。”
到头尔,不过一句“晓得了”便踏林而去,不见踪迹。他赶回西苑将嘉宁帝带入宫来了这晋北阁,等了好久,可帝家主始终将来。
石阶上的众臣亦观出帝梓元动了怒,帝家策划几十载才将大靖朝堂紧紧握于手,将嘉宁帝困于西郊别苑,现在又岂会将嘉宁帝等闲请回,八王此次是触了帝家霉头了!
“你就不问我为何诛杀你于南海,为何逼得帝永宁自绝于帝北城,为何诸了你帝家满门?”嘉宁帝眼眶通红,哑声问。
一旁的谨贵妃见瑞王被帝梓元一句“嘉宁帝圣旨”的大帽子压得吹胡子瞪眼,适时地打断了呆滞的氛围,笑道:“王爷只是担忧这两桩案子,这才说了几句冲犯摄政王的话,谁不晓得摄政王公道严明,当年的科举舞弊案严惩了忠义侯世子和杜庭松,传为一时嘉话,摄政王更是得天下士子赞美。此次的舞弊案想必摄政王亦会秉公而断,瑞王爷,您实在是忧错心了。”
嘉宁帝瞳孔猛地一缩,死死握紧软榻的棱边,喘着粗气没有答复。他这平生耗尽统统,谗谄好友,搏斗帝氏满门,但到头却落个逼死嫡子长女,设想亲母,退居西苑的了局。帝盛天问他可曾得偿夙愿,真是笑话!
“我孑然平生,早已出世,韩仲远,你要奈我何做甚么?”很久,帝盛天开口,声音叹然,她回转头,“那一年我在苍城见到的你,不是现在这般。”
帝盛天垂眼俯身,看着嘉宁帝,一字一句开口:“那年见你,你尚幼年,如朔朗晴空,耀耀灼日,我心甚喜,念江山后继有人,今后我和子安可瞑目而去。”
帝盛天声音渐重,“氏族分裂,中原混战十八年,大靖的建立耗掉了中原各族几十万条性命,累累白骨换得一个天下承平的大靖王朝,韩仲远,你感觉,我和韩子安要如何熬炼担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