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嫌弃道:“阿娣学了婆婆嘴……”拗不过她,说话间一个回身,忽觉面前发黑,天旋地转,阿娣的脸模恍惚糊看不清楚,欲伸手,倒是胸憋气闷,一头栽倒。
何栖顿时沉默,怔了怔这才帮他整着衣衿道:“一方知县,或清或浊,我们又如何能选?只盼不是个昏头的。”
阿娣道:“凭它不好,也不好这般站着。”她伸手扶何栖,念叨道,“娘子这几日懒怠吃食,又忙,午间未曾歇觉,哪吃消得住,先进屋吃一盏热水,我送粥汤来,娘子热热吃上一碗,好驱风寒。”
沈拓陪在一旁,心道:昔日看明府行事有度,倒忘他是家中宠儿,闻得兄长要来,满满期盼。
一语未了,沈拓如遭雷击,似悲伤肺,哪还坐得下去,与季蔚琇告罪一声,飞也似地出了县衙,惶恐之下差点连马都忘了骑回。
何栖悄悄伏在沈拓的胸前,长夜仍嫌苦短,晨色将至,室内微明,雁尾勾起帘帐, 金鸭细吐卷烟。
升斗小民,所求不过苟安。
阿娣烧了热水过来看何栖裹着大氅立在廊下,急道:“娘子怎在屋外吹风?郎主意了,定要叱骂。”
何栖将一件外袍递与他,道:“明府也算载誉而归,鹏举万里,只不知升任州府还是回京仕进。”
沈拓不知不觉坐起家:“家中竟有这么多事等阿圆经手。”
何栖美眸微睁,看他几眼,此人真是灯台照不见本身的脚底,道:“大郎莫不是觉得本身安逸?季长随特来家中传话,明府那有事支唤;何家叔叔也下的贴子请你吃酒,他婚事似有下落,许是要订婚呢;牛朱二家请的杂戏,两家并一处下的请柬。”
家中人多,便嫌屋小,买了奴婢自要安设,沈计身边也可个添书童小厮。
季蔚琇笑:“是我难为了都头,阿兄如果三月来,桃红柳绿,烟街雨巷,流水人家,晨出暮还,亦是乐事,唉,寒冬阴冷,湿寒入骨,只无可观之处。”又盼起下雪来,“披发扁舟,烹雪煮茶倒也不错。”
何栖目送他出门,北风割脸,比之去岁,本年冷上好些,几日寒冻,结了好些冰棱挂在檐下。虽是冷冬,炭火却备得充沛,暖被厚衣软鞋,出入也叫车轿,反未曾受冻。
沈拓不由也笑:“明府两年多未曾见到家人,过几日兄弟会面,实是一桩丧事。”
季蔚琇唇角浅笑,显是表情极好,青袍着身,如临风修竹,说不出的高雅散逸。
何栖推他道:“我还未曾说完,另有两桩事呢。赖屠户赖家嫁女,送了喜饼喜帖来;再一个,便是婆母那,送了一盒果子、一条鲞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