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正仙就抽出纸来写字,龙飞凤舞一通,叫他老伴抓药,又拎着池迁往帘子前面去。我跟去看,池迁不幸兮兮地趴在高高的竹凳上,暴露半边屁股。培正仙正在推针,竖起尖细的针头喷出一点药水,看到这幕的池迁眼睛顿时红了,泪水敏捷会聚,堆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这儿的人喜好管大夫叫仙,带着畏敬。因为这些人捏着生,也捏着死。

我连连承诺,走出大溪尾好久,池迁都还牵着我的手抽抽泣噎。

上辈子那些纠葛,就别在乎了吧,珍惜这个如同古迹般的现在,珍惜这个没有被我伤害的池迁,珍惜这个还来得及挽救的人生。

他手臂用力靠了靠,点头。

“看病。”我指了指孩子。

培正仙回到饭厅持续夹菜用饭,他老伴打来一盆热水,绞了条毛巾递给我:“给孩子擦擦。”

拎着三天的药和糖浆出门,培正仙叮嘱说:“别抱他,让他本身走,那样药性分散的快。早晨如果还没退烧,你就给他包两床被子,捂出汗就好了。”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内心不由有些高兴,笑了笑。

银光一闪,他嗷了一下,眼泪滚下来。

忘了跟办事员交代不要辣,菜端上来的时候连青菜上头缀满红色的辣椒,干锅鱼片更是堆得冒尖的辣椒山,鱼片底下咕噜噜地翻上鲜红的辣油,我心惊胆颤地要了几瓶的矿泉水,夹一筷子菜就辣得扒掉半碗米饭,噎得直瞪眼。池迁吃得伸长舌头直吸气,鼻头上都是一圈发亮的汗珠。可不知如何的,这菜却越吃越爽,到厥后我浇了一勺红彤彤的汤底在白饭上,头埋进碗里吃,辣得眼泪都滚出来,狼狈不堪,心底却更加透亮。

培正仙本来是云市群众病院的儿科大夫,退了休,仍不竭有病人找到家里来,他干脆把客堂里茶几沙发全撤了,买了两个顶到天花板的中药柜子,前面再摆个玻璃柜台,放西药。

我好笑地看他:“你说不怕的。”

我摸摸鼻子,无辜地眨眨眼,说:“没有,我是说跟蚊子咬一样,但我没说顿时不疼,蚊子咬的那一下还是挺疼的。”

再不让你接受上辈子的苦。

池迁眼泪掉得更短长了......不带这么坑儿子的啊!

小家伙昂首瞪起一泡泪眼,满腹委曲:“你还说跟蚊子咬一样,不疼的。”

我抱着池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饭厅捧着个大碗埋头用饭,脖子上挂的听诊器也没有摘,闻声有人出去,便转过脸来,他生得一张和蔼的脸,看人就先笑:“看病还是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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