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八宝斋”出来,便转进了一条巷子,走到绝顶,是一进门庭森森的深宅大院,上书“钟府”两个大字。这宅院看起来阔丽恢弘,即便在暗夜里也显得气势不凡,显见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周杞人正在心中细想朝中有哪位钟大人如此财大气粗,陈闱已上前一步叩响了门环。

钟绍云先前受穷受怕了,只要有钱,来者不拒,从不问是非曲直。那恒帝是靠他才得以固权的,天然得对他对付着些,但凡是他上的奏章,都非常正视,偶然即便明知他无事生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年倒在钟绍云笔下的官员也不知有多少,乃至一提起他的大名,满朝公卿尽皆侧目。

陈闱连代价也不问,每样都要了几个,让老板好生装着。最后一算代价,几近百两银子。四周几个服饰华贵的大族公子都跟着侧了目,陈闱却面不改色,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抽出一张递给了老板。周杞人从背面看着,那沓银票的厚度如果以一百两一张来算,少说也该有千两了,心中不由惊诧。

陈闱开门进得房中,因为没有点蜡,屋里一片乌黑。他把房门在身后紧掩了,却并不往屋里走,只是贴在门板上听着周杞人在隔壁的动静。只听周杞人在门外又耽了一会儿,才低声叹着气进了屋,接着是房门关上时那一声熟谙的吱嘎声,而后便了无声气了。

现在恒帝早已薨逝,景帝担当大统,在位二十三载,又传位于当今圣上。历经三朝,钟绍云早已年过半百,当初的势头也早淡去了,但名字在言官当中一提还是响铛铛的,只是那当中的批驳深意,只容大家意领神会罢了。

周杞人满腹猜疑地跟着陈闱出来,果见店铺老板点头哈腰地从柜台前面迎了出来,显见是之前与陈闱打过交道的。柜台前面摆满了各色果品点心,个个浑圆饱满,精美耐看,披收回馨苦涩腻的气味。

周杞人走在路上,心中兀自揣摩,进门给门包,这是宦海中大家心照不宣的定规,他本身也是给过的,除了傅潜府上门规较严不肯滋长此风,就算是赵咏宁赵大人的府上,进门也是少不了这一项的,且官位越高,门包就越贵,更有些官员借此举高本身的门楣。照这么看来,陈闱拜访的这位钟大人,该是位位高显赫的官员才是,可周杞人一向走到正堂,也没想起朝中有哪位官员是如此,姓钟的言官倒是有一名,不过周杞人不信他敢摆如此大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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