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上引诸卫将卒习射于显德殿庭,谕之曰:“蛮夷侵盗,自古有之,患在边疆少安,则人主逸游忘战,是以寇来莫之能御。今朕不使汝曹穿池筑苑,专习弓矢,居闲无事,则为汝师,突厥犯境,则为汝将,庶几中国之民能够少安乎!”因而日引数百人教射于殿庭,上亲临试,中多者赏以弓、刀、帛,其将帅亦加上考。群臣多谏曰:“于律,以兵刃至御在所者绞。今使卑碎之人张弓挟矢于轩陛之侧,陛下亲在其间,万一有狂夫窃发,出于不料,非以是重社稷也。”韩州刺史封同人诈乘驿马入朝切谏。上皆不听,曰:“王者视四海如一家,封域以内,皆朕赤子,朕一一推心置其腹中,何如宿卫之士亦加猜忌乎!”由是人思自励,数年之间,悉为精锐。

上命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等与学士、法官更议定律令,宽绞刑五十条为断右趾,上犹嫌其惨,曰:“肉刑废已久,宜有以易之。”蜀国法曹参军裴弘献请改成加役流,流三千里,居作三年;诏从之。

凉州都督长乐王幼良,性卤莽,摆布百馀人,皆恶棍后辈,侵暴百姓;又与羌、胡互市。或告幼良有异志,上遣中书令宇文士及驰驿代之,并按其事。摆布惧,谋劫幼良入北虏,又欲杀士及占有河西。复有告其谋者,夏,四月,癸巳,赐幼良死。

上患吏多受赇,密使摆布试赂之。有司门令史受绢一匹,上欲杀之,民部尚书裴矩谏曰:“为吏受赂,罪诚当死;但陛命令人遗之而受,乃陷人于法也,恐非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上悦,召文武五品已上告之曰:“裴矩能当官力图,不为面从,倘每事皆然,何忧不治!”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上以兵部郎中戴胄忠清公直,擢为大理少卿。上以选人多诈冒资荫,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几,有诈冒事觉者,上欲杀之。胄奏:“据法应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期乎?”对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度以是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而既知其不成,复断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法律,朕复何忧!”胄前后犯颜法律,言如涌泉,上皆从之,天下无冤狱。

初,上皇欲强宗室以镇天下,故皇再从、三从弟及兄弟之下,虽童孺皆为王,王者数十人。上安闲问群臣:“遍封宗子,于天下利乎?”封德彝对曰:“宿世唯皇子及兄弟乃为王,自馀非有大功,有为王者。上皇亲善九族,大封宗室,自两汉以来未有现在之多者。爵命既崇,多给力役,恐非示天下乃至公也。”上曰:“然。朕为天子,以是养百姓也,岂可劳百姓以养己之宗族乎!”十一月,庚寅,降宗室郡王皆为县公,唯有功者数人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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