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俭蓦地拉下神采来:“怀安郡君好大的口气。吾儿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就要行杖责之刑,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说着,王俭就转向了辛夷,面色沉重地揖手:“老夫疏于教养,让郡君平白受了委曲。老夫给郡君赔不是了。这个孽子如何措置,老夫任凭郡君做主。”
王文鹰是王俭嫡子,官至御史大夫。是世家天骄,也是三品重臣,且非论他是真冤枉还是假背锅,让他向个外命妇求罚,他姿势做得越低,辛夷今后能够接受的“曲解”就越黑。
王家底子不介怀在天子面前,直接抹了个外命妇脖子。连满场百官都开端可惜地感喟,怯懦的直接转过了头去。
含元殿的氛围瞬时剑拔弩张。王家侍卫的刀剑瞬时出鞘三寸。夜色中的杀意瞬时蠢蠢欲动。
水至柔则至刚。和顺最是如刀。
王俭超出天子,直接让王文鹰向她告罪,看似是为她做主,实则是将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她。其短长毒手之处,涓滴不亚于掷了把利剑过来。
“辛歧第六女辛夷,感念忠义,安平宇内,当嘉奖为天下榜样!故今,诰封郡君,赐号怀安,尊正四品!”
百官的目光刷刷投向了辛夷。那坐在绣墩上腿脚还流着血的女子,刹时成了大明宫的中间。
这是她的封诰圣旨。一字一句,她皆背得。
众目睽睽,文武百官,再是等不及出鞘的刀剑,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来由。
可辛夷恰好句句都在理上。刀剑出,人头落,一时称心的是王家,但今后承天下骂名的还是王家。王俭愈是身为一家之主,就愈不敢有分毫草率。
她先向高台上的天子行了一礼,向王俭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过身,在黑压压的诸臣围观下,向王文鹰屈膝一福:“拜见御史大夫。”
而辛夷要的,恰好就是要让世人瞧清,这打的是谁。
等着看戏的文武百官眼睛都瞪酸痛了,才见得那女子从绣墩上起家,抚平衣衫的皱纹,拭净裙角的血迹,不慌不忙地往宴席中心来。
王俭的神采乌青得骇人,他刚要应对甚么,辛夷又猛地大踏一步,绣鞋用心踏得石砖地砰一声响,惊得王俭下认识地一怔,话头直接噎了归去。
放佛把从绵山润水里养出来的长剑,正一寸寸地拔出剑鞘,披收回令民气悸的剑意,剑刃钝极并不锋利,无声无息却可血染浮图。
文武百官都倒吸了口冷气。这一板子打下来,长安城的空中都要抖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