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瞥了眼李景霄的指尖,似笑非笑:“彼时,谁先发难,谁打头阵,谁是直接的谁直接,都会被天下人盯着,落下话柄。但是,龙椅就一张。大逆君臣之道,枉顾父子人伦,那后发难的,打辅阵的,直接的,都能够把这些屎盆子扣在另一人头上。到当时,先发难的,打主阵的,直接的,立马就会从功劳者变成万民声讨。哪怕能来硬的压下来,已经落了民气上的先机,江山坐不坐得稳,就难说了。”
翻开了天窗说亮话,本相永久比民气还残暴。
两个。
病态的狂喜。
很久,李景霄才吐出口浊气:“儿臣和老三已经在满朝文武前包管,金銮座不会易主,父皇还是天子。儿臣会包管,让父皇安享暮年。”
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叫倒打一丁耙,盟友变仇敌,叫谁得大义名正言顺,谁便得全百姓气。
名为分忧,实为分权的朝议,一步步邻近,新的九州棋盘,一步步铺陈在万里江山上。
李赫顿了顿,抱紧瓷罐,诡异的笑意光辉:“你和老三都很聪明。想通这一层意义,谁又敢,真的来硬的,把朕从龙椅上推下来?”
跟着日月每一寸起落,天下人的心眼逐步提到了嗓子尖。
权力,是男儿躲不开的引诱,不管豪杰狗熊都没法顺从的糖,也是断送李家人最大的坟茔。
如许的人,是合格的储君之选,也是合格的,大明宫的儿郎。
这是他要,献给这个国的结局。
“为甚么迟延旬日?朕说了先行安抚百姓,措置战后事件,你又不信。”李赫一声轻笑,话头一转,“不过,你信了才怪。说甚么为朕这个当老子的分忧,少在朕面前玩冠冕堂皇那一套。你和老三,不过是结合起来,想让朕做个傀儡天子。”
李赫扯了扯嘴角。不晓得该赏识他儿子们的这份慈悲,还是讽刺这场顶着“为父分忧”的好听名头的虚与委蛇。
现在,不过是循环罢了。或者说,李家代代之间的宿命,无可逃脱。
青玉面具后,仍然辨不清李景霄的神情,但是他垂在朱红蟒袍旁的指尖,已经无声无息地攥紧了。
葡萄酒浸凉,李赫对劲地吐出股冰气儿,却驴头不对马嘴的来了句:“你那顶面具筹算甚么时候揭下来?”
李景霄眸色一深,浑身迸发一股寒气,沉声道:“父皇想要个互换前提,可早被五姓架空的权力,父皇有甚么自傲,到时候能和儿臣和老三谈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