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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辛夷还是笑着,讽刺的笑,冰冷的笑,笑这棋局虚妄,笑人间交谊无情,笑她曾经太傻太笨太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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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已经没成心义了。
他太累了。
鲜血覆盖了他满身,四肢伤痕几可见骨,汩汩的血水还在往下淌,每动一步,都如蹚在血海中,匕首上“北飞鱼”三字更是暗淡非常,再无曾经半分的光辉。
萧家将士一愣,旋即大惊失容,他们只来得及看清女子含血的笑,那绝壁边的倩影就没了影。
辛夷笑了,笑得哀凉,笑得豁然,笑得眉眼静然,心底空无一物,明月上升。
然后,她一笑,往身后的深壑倒了下去。
“来人!追!从速下谷底追!告诉家主,快!”萧家将士手足无措,各种忙成一片,可他们只看到白雾环绕,仿佛有谷底之河激起的浪花,然后甚么都听不到了。
“没有干系?”辛夷勾了勾嘴角,淡淡一笑,“大事理我不懂,但我却知,君子一诺令媛。皇上跪在我面前,将这东西拜托给我,我便许下信誉,赌我命和信奉,把遗诏交给天命的王。”
死路。
他还会之前那样,唤她卿卿么,还会像她熟谙的阿谁公子,对她眉眼温软如同余生么。
“奉告摄政越王,恭祝他,君,临,天,下。”
辛夷就鹄立在沟壑边上,看了眼山壑,往下不知几百里,底部有白雾,有河道,但辨不清河道有多深,四周山壁峻峭,底子没有高低的路。
公子,保重。
六女人,选出一个好天子啊。
辛夷俄然很想晓得,阿谁他正在干甚么,是高坐在金銮殿上接管万民的山呼千岁么,是伏在上书房的玉案前,批了太多奏折打个盹儿么,还是在太液池边的绿柳影里,被千娇百媚簇拥着,缃色王袍落满日光。
我曾承诺,信奉和命,为这国,燃我荧惑之光,为天下后代承平,付我米粒之辉。
如果他在这儿,听到番话会如何想呢,会震惊他向来不熟谙这个辛夷,会讶异本身的棋子竟然成了弈他之人,还是会绝望愤激,都逼到死路的选王还不肯选他为王。
在最后一刻,浮华烟云事过,结局就在面前,光阴乍然帧帧过,都作了空。
怀念,曾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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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有一点,想起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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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和密意,也将全数下于你。
无关乎枕边人是谁,无关乎君臣尊卑,我誓将不负,家国之任,天子之托,另有辛家二十六条性命的遗言。
现在,恨,也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