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幕落到凤仙眼里,只换来她淡淡一笑:“又是一年春。棋到出色处,本年有得热烈了。”
最后一句沙哑到不成模样的话,合着那温度蓦地上升的东风,这一室的三月芳菲,乍然绽放到荼蘼。
他就那么细细地看着,黏稠的目光勾画出女子一眉一眼,天涯之间,略微慌乱的呼吸,照顾着一股男人的温度,一阵阵扑在辛夷脸上。
江山和美人。问郎君,舍何物,得何物,不负天命归。
李景霆也就那么看着。看得目光愈迷醉,看得呼吸愈炽热,看得满屋秋色秾艳。
李景霆仿佛一声轻笑,低下头,一个吻落在了女子指尖——
勾起了女子的莹指。
江山和美人。帝业和常妃。他挑选了前者,剜掉属于后者的心为代价,才赌上统统做出的挑选。
凤仙瞳孔缩了缩。再明白不过,这是谁给谁的手札,也再明白不过,天子展转难眠的祸首祸首是甚。
最后一句话是对李赫所说。言语之间,并无半分面圣的恭敬,反而透着股老友间才有的随和与嫌弃。
“不消谈。他脾气倔,估计和前次一样,没差的。”李赫青着脸,攥紧了满手的信笺渣子,力道大得窸窸窣窣响,“朕很清楚他的答案。以是朕,要做出朕的挑选了。”
却独独,负情深。
“你筹算出尔反尔么?”凤仙极力图夺。
李赫顿了顿,再次抬眸间,眼眸被黑夜覆盖,乍然看不到了底:“以是朕,不会让悲剧重演。”
答复女子的是一声微响,一沓信笺被扔到了空中上。
“朕不是吹毛求疵,是防患于已然。就算他现在无有不对,但照这个势头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挑选美人的。”李赫微微眯了眼。
“咦?你比来又服了过量的曼陀罗?”凤仙秀眉蹙起,神采可贵有了凝重。
“因为朕,再清楚不过。关于阿谁挑选的答案。”李赫打断了凤仙,斩钉截铁,可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一股哀凉便笼上了他的眸。
“我一个行医的,能有甚么兴趣。”凤仙翻了个白眼,翻开了本身的药箱,“我只体贴你的病。不然这又脏又臭的长安,我都嫌脏了我的鞋。喏,手伸出来。”
一声闷响。李赫手中的信笺被捏得粉碎。
那根小巧而小巧的玉指,搭在男人微曲的食指上,好似一缕梨花玉鱼,婉伸绕指柔,那边不成怜。
辛夷一动不敢动。脑海空缺。
话音刚落,李景霆就走到了辛夷面前,间隔不过半步,能清楚地瞥见女子燕尾般的睫毛,另有桃花儿瓣似的檀口微张。